李艳打出一个电话,让秦川来县城商量一桩服装生意。
从打完电话到秦川骑摩托车进平安院里,刚刚四十分钟。
“咋了艳姐,脸色不好是几个意思?肯定是小青兄弟惹你不高兴了。”
李艳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惹他的人就是自己的头儿。
“你窝在村里不管服装生意,这样下去不行,你疼老婆孩子,我很感动,可你不能不管棉纺厂,咱的平安贸易是服装生意做起来的,我知道你有本事做的更好,你怎么不上心了。”
李艳从来没这么抱怨过自己的带头人。
秦川乐呵呵,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口气:“艳姐,咱的服装生意不是做的好好的嘛。”
“做的好好的?你看看咱棉纺厂现在是什么样子,半死不活离死差不多了,你再看看美芳姐妹俩,张得美跑京都做服装广告,她亲自拍的,都是景宁棉布做的衣服,她们姐妹能想到的这个路子,你如果上心想,你能想不到?”
秦川嘴角微一笑,广告播出来有二十天了,艳姐才看见。
“棉纺厂现在谁负责,不会还是张贵平吧?”秦川问的很轻松。
“刘进明一伙端掉了,张贵平没脸待在棉纺厂,换了一个叫张鹏的副厂长负责,周援朝说那边忙的顾不过来,说再干一个月就回来了,他把西京的一摊子当棉纺厂了。”
秦川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艳姐,央视播的美芳服饰广告是我出的主意,我让美芳姐妹俩去京都做的广告,估计花了大几万。”
李艳眼睛瞪成两个泉眼大:“你让他们做的?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我去了一趟兰城,给美芳姐妹俩提出来做服装广告,在央视上播放,全国人民有电视的人家都能看见,我就是为咱的服装生意铺路子。”
李艳心里万分激动,身心飘忽。
她很明白头儿做这事儿意味着什么,景宁棉纺厂要缝制广告上播的服饰。
景宁棉布的专利在秦川手里,条件得天独厚。
李艳心里的狂喜克制一下,还是抱怨:“你偷偷摸摸搞事儿,不跟我说,把我当不当姐?”
李艳现在是训完李青的心态。
“当然是姐姐,亲姐,可你和园园一个怀孕,一个拉扯三个娃,都是婆娘身子,哪能跑京都拍服饰广告,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美芳姐妹俩去合适,二十天过去了,效果应该不错。”
李艳想了半天。
脸上忽然又是忧虑表情。
“兰城姐妹俩跟我联系了两次,没说美芳服饰播广告的事,她俩什么意思?要脱离咱平安贸易?”
秦川赶紧说明白:“艳姐你放心,美芳姐妹俩会来找咱们,他俩不是铜城那个混蛋老江,二十天过去了,市场反馈应该有效果了。”
李艳恍然大悟:“对,她们在等市场反馈,咱景宁棉纺厂和西京纺织厂都做美芳服饰?”
“嗯,有了她俩做的广告,一件衣服赚的钱就不是十块八块,跟去年的牛仔服一样。”
今年夏天,牛仔服生意虽然还算火爆,但涌进来了其它牌子,有了对比有了竞争,大西洋服饰没有去年效益好。
李艳在心里马上算出来,四百台缝纫机每天运转,一个月出上万件美芳服饰,每个月有几十万收益。
比现在的服装生意翻几倍。
“广告的效益这么大?”李艳惊呼。
“艳姐,你以后会明白,做品牌做广告是做服装生意必然要走的路。”
李艳吐一口气:“头儿,给你说抱歉话,我还以为你窝在村里看老婆娃娃,服装生意不怎么上心了。”
李艳拿桌子上座机,秦川问:“你给芳姐打电话?”
“我就说我看见了美姐拍的广告,好看极了,她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秦川摇头:“艳姐,这个电话不要打,相信我,美芳姐妹俩会主动找来的,她们主动找来和咱主动联系她们,效果大不一样。”
李艳放下电话,脸上微笑:“川,那你告诉我,他俩什么时候会主动过来?”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最远七月份超不过,这笔生意,咱从今年八月开始做起,她俩是赶这个时间点。”
李艳坐在桌子上:“好,我等着,看她俩下午来不来,她俩想去大坪村找你,绕不过我,肯定来我这里。”
“艳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一趟棉纺厂,我看看那里情况?”
李艳说棉纺厂这段时间的情况:“张鹏给县委打了两次报告,让周援朝回棉纺厂,可周叔说西京那一摊子先铺展正常再说,他赌气呢。”
秦川脸上笑:“他的意思要咱的贸易业务先进去,跟去年一样跟他合作,我要不出头,他也不出头。”
艳姐肚子大,不方便去棉纺厂,秦川一个人去。
从周援朝离开厂子那时间起,秦川再没进去过。
棉纺厂的司机潘年华现在跟在李学义身后,再不给棉纺厂拉货。
进厂子里,秦川的感觉这里死气沉沉,哪有以前的活泼气氛。
两百台缝纫机八小时运转,做普通裤子鞋帽,拉到西京,是李艳手底下温经理衔接,吊着棉纺厂的出厂价吊了有三个月,不死不活。
秦川进办公楼,进原来周援朝的办公室。
厂里负责人现在是张鹏,是纺纱间原来的副主任。
张贵平离开后,他负责这一摊子,整天搞的手忙脚乱,效益不见上涨,员工们天天问,啥时候有提成工资,啥时候能搞计件?
实在不行咱提前生产去年冬天那款棉衣,提前卖,说不定效益能好些。
也有人提出来,景宁棉布染成牛仔布,咱生产牛仔裤,怎么着都比做现在这些裤子鞋帽效益好。
张鹏被他们搞的整天脑子里嗡嗡响。
李向前就一句话,等等看。
等来一个小伙子敲门,张鹏喊一声进来,看清进来的人是秦总,蹭一下站起身,双手伸出来。
“秦总,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工人们要闹李书记去了,赶紧坐,咱好好谈谈。”
“从八月开始,生产销售,要听我的。”秦川说到核心点。
“秦总,这还用说?景宁棉纺厂迟早是你的,你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
这话秦川心上爱听。
嘴上不承认:“张厂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景宁棉纺厂是景宁县人民的,不是我一个私人老板的,我继续承包衣帽车间,会有一批新款服装要在八月份开始生产,具体情况你跟李艳衔接,我过来签个承包经营合同就行了。”
“签,这就签,马上签,我都准备好了,签四年。”
手续拿过来,秦川故意不明白:“张厂长,为什么要签四年,我去年签合同,都是一年,刚好到这一年八月。”
张鹏笑着应答:“秦总,你明知故问是不是?李书记任期四年,李艳是你贸易公司的总经销人,不签四年,难道签一年?”
老狐狸一条。
以前,张贵平压着他起不来,现在,一些部门换了天地,他一心要跟着秦总好好干,从这个八月开始,让去年八月到十月的热乎劲儿重新回来。
秦川随口问:“棉布库存有多少?”
“秦总,我就知道你肯定插手进来,棉布没有给铜城供货,全压着,就等你大干一场,你放心,就是现在纺纱间停产,棉布也够吃半年。”
“好!干他丫的,张鹏你能拿三百块高工资。”
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