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还有别的想法。
“三叔,还有一个解释,其他村的粮食要么没发够,要么他多申请了,要么他挪用了还没发下去的一部分,这里的手脚太多了。”
“他怕我从县里粮食局继续追查下去,粮食局,救助站这两个点的册子上要是没有大坪村的补助粮,他的问题还是很大。”
秦支书和张春点头同意。
“对,我也是这么想,他是怕你再追查下去,所以27万斤粮让你拉走了,你拉回来粮食,你还追查什么,你要再追查,就是跟他过不去,这就撕破脸了。”
小辈一声哼笑。
“我这次上去,本就是要跟他撕破脸,他只要拿不出这批救助粮,他亲舅他亲姑父都救不了他。
没想到他留了这一手,27万斤粮食明天就能拉回来,他以为一下子就把咱的嘴给堵住了。”
张春笑一个,心里有一个疑惑:“川,他还没把你嘴堵住?即便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咱也管不着了吧?”
张春这口气,他也就能当个大坪村小村长。
秦支书的境界就不一样:“春表哥,别这么想,李东宁不是好乡长,最好从咱乡府滚蛋,这才是咱小川的目的,咱听他安排。”
有亲三叔使一把力,事儿就好办多了。
去县粮食局查大坪村救助粮的问题,肯定碰钉子。
这事先放着不追究。
秦川决定让三叔跑路,从另一条路子上着手。
心里想的主意先不说。
明天拉粮食的活要赶紧跟秦支书和张村长商量清楚。
“三叔,春叔,村里大田菜收完了,刚好有时间把这批粮食拉进村里,是每家每户分掉一千斤,还是集中到一块用?”
这话问出来,两个村里主事人相互看一眼。
“川,你不是说这批粮食集中起来养猪吗,我已经安排好了建养猪场的场地,你说要分给各家各户,也就一千来斤,眼睛看不着。”
集中优势兵力重点突击。
“27万斤,那么大一堆,往哪儿放,咱村有专门仓库?”
“嘿嘿,别说27万斤,270万斤咱村里都能放下,你忘了咱村里挖的地窨子?”
秦川眼睛一亮,还真忘了。
二十年前,全村人响应上面政策,在知青居住点这儿挖了一个能藏全村人的地窨子,现在能藏百万斤粮。
就是相互没打通的地道。
付出总有回报,也不能说那时候干的事都是闹笑话瞎折腾。
秦川回家睡觉。
晚上十点,平安院里,义哥应该回来了。
大坪村的电话拨过去,言语里是关心:“义哥,这几天累坏了吧?”
“你小子还知道关心人?能不累吗,你的一句话让我们三辆车今天从兰城跑了两趟。”
“跑了两趟?厉害厉害,义哥,我明天请你好好喝一顿。”
“真的?明天你有时间下来?”
“你跟哥儿几个来村里,有酒有肉,下大雪哪儿都去不了,咱哥几个好好缓几天。”
秦川随口一说,李学义听在耳朵里还是满身心震惊。
这几天要下大雪,小川怎么知道?
这个疑惑先埋在李学义心里,笑着问:“你有要紧事儿安顿吧?”
“义哥,大头的车明天不去县里,明天早上去我们乡府拉粮食,你和老鼠兄弟的车先别去兰城,上来给我拉粮,最好一天拉完。”
对方沉默了一下,小声问:“小川,前天晚上你三叔去铜城找领导,我就知道你是给你们乡长找麻烦去了,把人家拿捏住了?”
听李学义的口气有些担忧。
秦川简单解释了一下。
重点说李乡长的舅舅和姑父是谁,事儿不好办。
“小川,是挺麻烦,你把他惹急了,大坪村大棚蔬菜基地的项目投资款就拨不下来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义哥,我们村大棚蔬菜的基地建设真有专项投资?你从哪儿知道的?”
李学义张嘴哈欠,很累的口气:“一句半句跟你说不清楚,我先睡一觉,明天一早去村里跟你当面谈,直接去粮站拉粮食吗,不需要拿什么证明?”
“直接去拉,粮站不会要什么狗屁证明。”
挂了电话,进屋里,周园园已经躺在炕上。
她用手锤自己小腿肚子。
“媳妇我看看,小腿肿了吧,不听劝,你怀的是双胞胎身子重,还出出进进干活。”
“腿困,晚上睡不着,不活动定定躺着也不行,拉不出来。”
“天冷了,身体不适应,内热外冷,羊奶不能喝了,从明天开始让二姐给你炖鸡汤。”
“川,我就说嘛,可能是羊奶喝多了拉不出来,明天开始不喝了。”
周园园睡到半夜吭哧吭哧,翻来覆去很不舒服。
吓秦川一大跳,以为他又要做噩梦,搂紧她脖子。
“老公我没事,我就是腿困。”
迷迷瞪瞪的,周园园主动叫了一声老公。
“媳妇儿?老婆,你刚才叫了个啥?”
周园园再不吭声,好像是梦里叫的。
迷迷糊糊被秦玲骂小孩子的声音吵醒了。
“球球,一大早你跑我家来干什么?”
球球吓得转身又跑,小豆汪汪叫追了出去。
秦川从窗户上问出去:“咋了玲儿,你赶秋嫂家球球干什么?”
“哥,这帮小孩太过分了,天天缠在咱家讨好吃的,都是我嫂子惯的,惯到大早上跑咱家来想吃荷包蛋,哼,再进来试试。”
秦川哑笑,躺会炕上,周园园迷迷瞪瞪的还没睡醒。
“媳妇儿,你惯别人家孩子,玲儿可不惯他们,以后别在吃饭的点留孩子们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李学义的车从村口开进来了,拉着满满一车苞谷袋子。
张春和秦建生早早等在村口,车子领到知青点旁边,地上一个铁皮盖子拉开,黑洞洞一个地道口。
吓李学义一跳:“你们大坪村还有地道?啥时候修的?”
张春嘿嘿笑:“五十年前打仗时候修的。”
秦建生喊一句:“别听他瞎说,二十年前挖的,听上面嚷嚷一颗炸弹落下来我们全村人就没了,我们全村人拼命挖这个,是地窨子,跟地道不一样。”
李学义笑的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是城里人,他不知道二十年前有一段时间大坪人心里的恐慌。
“你这娃你还笑,你们这一辈人是活在天堂里,什么苦都没吃过。”
张春唠唠叨叨。
叫来了二三十个人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