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义咽唾沫,一脸惊疑换成一个难堪微笑,打个招呼:“那个…我刚来。”
“学义哥?”周琴琴知道他开的卡车停在巷子口。
李学义脸上不自在:“小川让我来接你和阿姨。”
周琴琴脸上微笑:“义哥你进屋,你先喝茶,我刚做好的油面干饭你吃一碗?我妈刚收拾好,我刚要带她去园园跟前。”
李学义脸上一抹尴尬:“周琴琴,叫什么义哥,你比我大一岁呢。”
周琴琴也不自在,笑着辩解:“小川和园园叫你义哥,我也跟上叫了,我不知道你比我小。”
李学义从兰城过来,拉着一半牛仔裤一半商店杂货。
路过泾川县,听小川安排,今天接她们母女俩。
刚才周琴琴骂隔壁媳妇的话,李学义听的很清楚。
怎么说那媳妇是她嫂子。
李学义觉得事儿不该往这个方向发展。
按理说,兄弟媳妇娘家的事他管不着,但这件事,他觉得周琴琴一家,包括小川,考虑的有些欠妥。
他们是不是被愤恨蒙蔽了心智?
人无完人,兄弟有过人本事,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想明白。
收拾好了东西,老院木门锁掉,李学义身后跟紧母女俩,出巷子到货车跟前。
一路往景宁县城。
副驾上是周琴琴,她看着窗外,脸上是沉沉的忧虑。
李学义觉得总要说些什么。
“琴姐,我看出来了,小川现在说什么,你们姐妹听什么,对不对?”
“我妈是小川救出来的,我也是小川救出来的,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姐妹和我妈现在团聚,我们当然听他的。”
李学义点头认可,再问:“阿姨这段时间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阵一阵的犯糊涂,昨天要出去找我大姐,今天又要出去找我小妹,包袱都收拾好了,我刚准备带她坐班车去景宁县,我问小川怎么办,我还想着去大坪村里。”
李学义嘴上微笑:“小川就在大坪村,你大姐也在村里,盼着你和阿姨过去。”
周琴琴琴脸上微笑,说一句:“谢谢你来拉我和我妈,一路上不用停车拉人,我妈轻松一大截。”
“琴姐,别说谢谢,我和小川之间的关系你不理解。”
李学义心里的话不说憋不住。
“正因为我和小川是比亲兄弟还好的兄弟,他对你们姐妹当亲姐妹,我当你也是亲姐,我才跟你说这个意思,我觉得隔壁的你那个嫂子,咱这样逼她,会把她逼死,她家房子一封,她们母子上哪儿去?人逼急了,没了活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周琴琴看李学义,没说话,没辩解,似乎能听进去。
“要不这样,那院房子别封了,让她们母子住着,那笔钱慢慢还嘛!”
周琴琴问得很认真:“这是我妹夫的意思吗?”
“我觉得小川会这么想,我,李艳,还有潘师傅迪师傅,我们都觉得小川没必要走这一步,逼着你二叔要一万块,房子一封,那对母子赶出去住大街,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她抱着孩子跳进黄河,对谁有好处?”
当局着迷,需要旁观者提醒清楚。
“我就是去问小川的意思。”周琴琴说一句。
李学义觉得自己的劝说还是有作用。
“琴姐,这件事小川肯定听你们姐妹三个的意思,主意要你们姐妹三个拿。”
周琴琴点点头。
“只要张莲不跑过来占我们家房子就行。”
李学义乐呵:“好,你这个意思给你大姐和你小妹说清楚。”
李学义心里,如果小川能放过周有为老婆孩子,那是他另一面超乎常人的本事。
不等第三个人,李学义跟他结拜生死兄弟。
真正跟小川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种心情,怎么可能跟眼前这个小女人说明白。
回景宁县的一个半小时,李学义前后左右,将隔壁那个小媳妇问题的严重性又说了一遍。
就一个意思,他觉得张莲抱着一岁半的小孩会一头栽进泾川河。
真出这种事,大家一圈人谁心里都是一个疙瘩。
在平安院里休息了半天,赵秀梅缓过来一阵晕车劲儿。
李学义跟李艳交接完货运手续,自己一路上的意思也给李艳说了一遍。
“艳姐,这件事咱俩要劝小川,我不相信,我能想明白的事儿,他想不明白?”
李艳摸自己脸庞,口气也很担忧:“关键是周家三个姐妹,她们三个不紧着追要那笔补偿款,那院房子就不会封,事情就有缓和的余地。”
李学义不同意艳姐的意思。
“我觉得关键还是咱小川,你看不出来,周家姐妹三个一个心思听小川的,只要他说出来这个意思,周家姐妹就不追究了。”
李艳想了一分钟。
“不能把张莲母子逼死,也不能表现出咱宽宏大量,事情往中间做,走!我跟你一块去村里找他说这个意思。”
一个小时后。
张保中的1号车,李学义的2号车都停在了大坪村秦川家门前空地上。
大坪村里一天一个变样。
李艳眼前一排凸起来的土烤炉,每个烤炉跟前堆着一堆干驴粪蛋。
“我就知道他用驴粪蛋子烤羊肉,还拿给饭店里招呼客人?”
李学义嘿嘿笑:“这是接地气儿,真的很好吃,我就不明白了,艳姐你为什么不吃?”
李艳瞪他一眼:“别只顾着吃嘴,说正经事。”
小川不在院里,招呼他们的是周家姐妹。
李学义叹气:“没办法,谁让小川疼媳妇。”
李艳哼一声:“学着些!”
“好,我明天把你妹你哥你嫂子都接我家。”
张保中跑一趟水地弯大棚跟前,跟川哥一块儿返回院里。
李艳嘲笑他:“哟呵,我以为你在床上睡大觉,不去地里亲手干活,这咋比你建生叔整的还忙?”
秦川嘴上笑:“赶十一月大棚里的绿菜要出棚,我给大家指教一些情况,我说让县上领导别来走过场瞎指挥,没说不让正经技术员过来,县上这帮爷,听不懂人话?”
李艳知道他抱怨什么。
“我明天跟领导沟通,技术员尽快派进来。”
秦川口气豪横:“不要了,我能搞定,没什么难的。”
“你学过大棚技术?”李艳满脸疑惑。
“没学过看见过,就那么回事。”秦川信心满满。
李艳觉得大棚技术这事不敢马虎,还是要叫来上面技术员。
洗完手,坐在门台上,秦川又问:“艳姐,你们两口子一起进村里,劝我来了?”
李艳更疑惑:“你知道我要劝你什么?”
“知道!”秦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