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坪村姑娘出嫁,男方条件好,有拖拉机接新媳妇,条件不好,毛驴车接人。
男方是小水村李家,是拖拉机还是毛驴,还不知道。
王霞霞父亲有一个意思考虑了两天。
他不敢跟川子表侄说,推女人去说,女人也不敢说,先找张春问一下。
妇人不好意思得很:“春表弟,明天下午四点后男方过来接亲,川子的卡车刚好开回来,你能不能给川子说说,让他开卡车送霞霞?”
张春皱眉:“表嫂,你咋想的?接亲是男方的车来接,我们女方开一辆卡车送霞霞?你姑娘没人接送过去?”
这话说的妇人一脸难堪,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又把她男人拽过来,让他给张春说清楚。
王华强语气也很不好意思:“表弟,也不是我非要耍人搞这一出,话给李家人垫到舌头底下了,我不好意思圆回来嘛。”
张春皱眉头:“表哥你什么意思往明白来说。”
王华强说明白。
男方不相信大坪村人会开大车,不相信秦家小伙早上出车下午回来。
王华强让他们等着看,他们不等。
他们说大坪人连一辆拖拉机都没有,说什么大话有人开大货车?
王华强嫁姑娘,这段时间交涉中,他能看出来能感受到,男方对大坪人打心底里瞧不起。
姑娘嫁过去,是伺候男人伺候公婆,受了压迫不敢跟娘家人说。
一辆拉货大车送新娘子过去,他们会高看霞霞一眼。
父母的良苦用心。
张春刚才说的这个意思也要考虑,应该是男方找车来接姑娘才算合适。
说送货大车是小水男方的行不行?
也有麻烦,别人家以后嫁姑娘,攀比心理,也让川的大车送人,不是好现象。
王华强夫妇俩说完自己心里的意思,张春听明白了。
他俩是为自己姑娘考虑,也是为大坪村考虑。
也是为川子考虑。
张春想了半天:“这事儿跟川子商量一下。”
王华强很难为:“春表弟,就怕川子不理解我的意思,所以你跟他说说,他听你话呢。”
秦川在上房屋里看老四爷玩牛九牌,嘴里嚷嚷:“四爷,黑六打掉,咱和一把红八背两点,不信你等着。”
听孙子话,秦万生打了黑六,被李家老汉和了。
输家中两毛。
秦万生不承认,骂孙子站在跟前瞎指挥,打什么黑六,他要打花七的。
“爷你要说打花七我能让你打黑六?你自己打的你怨我?你输不起?两毛钱你没有?”
秦万生已经输了八毛,不玩了,嘴里骂骂咧咧孙子瞎指挥。
另一桌年轻人玩硬币单双,押二毛五毛一块。
张保中在跟前晃悠,王家小子拉他玩,他不玩,嘴里叨咕:“谁再拽我我跟谁翻脸。”
“哟!大头,你爸揍了你那一回,一毛两毛你也不玩了?”
张保中双手背在身后:“一毛两毛也是赌博。”
张大头发过誓,以后再押钱,他自己剁了他手指头。
玩牌的伙伴硬拽他:“大头,大家都是一个村,就玩个乐呵,给王霞霞长人气嘛,你还当真是玩赌?你别从这一头死巴死制度到另一头。”
大头想玩,川哥在眼前,他不敢。
川哥过来,拍一下他肩膀:“别傻愣愣站着,大家还以为你耍老大不跟他们搅合了,别想着你会开货车了就高人一等。”
“川哥,我怕你说我。”
“玩个五毛一块是开心,我说你什么?”
川哥真理解人。
不是秦川理解人,是其他人玩,他想玩又不敢,傻愣愣看也不好。
村里人嫁姑娘娶媳妇,跟大家一起玩也是凝聚力。
别把耍手腕的外人招惹进来搞事就行。
秦川一眼看过去,没外面那些搞手腕的人,他们不来大坪村,大坪村人没钱。
张春拽一把侄儿:“川你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王华强夫妇两说出来的意思,张春转述给川子。
张春想着川子会皱眉头,推辞一把。
秦川一口答应。
“好啊!我开车送霞霞,春叔你不提醒我,我还想不到,让他们别瞧不起大坪姑娘,别瞧不起人,后天男方正席,想去当娘家人的都去,我跑回来送大家。”
“川,你这就答应了,不难为人?”
“我自己的车我有什么难为?”
“嘘!”张春小声安顿:“川,我知道是你的车,但你不能吆喝出去,大家都当你开着棉纺厂的送货车,你要说是你自己的车,八万块,谁信?叔怕给你惹麻烦。”
“川,按程序说是男方出车接女方新人,你是女方人还是男方人?这怎么圆?”
张春说的问题不是啥要紧大问题,但还是要考虑。
“春叔,你跟我华强表叔沟通好,给男方说清楚,就说我开咱县城棉纺厂的送货卡车送新人,是为他们男方考虑嘛,别人还不高看小水人一眼?”
张春觉得川侄儿说的有道理。
“好,事儿就这么个事儿,话往圆说不就行了。”
“春叔,我只负责接人送人,其他就不管了。”
张春呵呵笑,拍拍川侄儿:“你强叔说难为你呢,不敢问你。”
“我有那么不好说话?”
“好说话,你一心为咱村里人着想,谁要说你不好说话我跟他急。”
张春转身,乐呵呵给王华强说去了。
秦川眼睛盯着院里几张桌子,看见玲儿和小花她们一起坐了桌吃完了饭。
嘴一抹跑了,满脑子看电视,混吃混喝的家伙!
她跟王霞霞姐妹还是玩伴,多少帮人家端个盘子收个碗。
不见自己媳妇坐桌子上。
转身到灶棚里,看自己媳妇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大勺,给碗里面条冒汤。
“媳妇儿,你咋不坐桌吃饭?”
几个妇人嘻嘻哈哈笑。
“园园,你男人又找你来了,你男人不放心你,担心你没吃好。”
“你男人一回来半天都离不开你,赶紧跟着去。”
“园园,你还是去吧,这儿不用你忙。”
周园园口气很无奈:“川,你跟他们玩牌去,别来找我,我在灶上我能没吃?”
春婶嘻嘻笑:“你别担心你媳妇,我们给她开的小灶,她吃了半碗红烧肉。”
明天的正席上一碟子红烧肉是压轴菜。
秦川问一句:“明天正席是臊子面还是上桌十三样?”
“你强叔杀猪了,能不做菜?”
大坪村人过事摆桌,多少年来都是一桌流水席臊子汤面条。
从王霞霞这儿开始,桌上炒菜摆桌,十三样碟子估计还达不到。
周园园给自己男人解释。
“有木耳、有蘑菇、有粉条、其他杂七杂八一大堆,都是李学义昨天拉来了,他说是你嘱咐的,这就有东西做菜了,李光灿家的羯羊还宰了一只呢,也是李学义说宰的,他说都是你的意思。”
秦川点点头:“义哥有心。”
“李学义说他来咱村吃席。”
“好嘛!他领艳姐也来。”
周园园眼睛看自己男人,你盼着艳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