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节 再起变故
崎岖的山路上,一个弱小却坚定的身影在奋力前行着,这个七岁的孩子,每天都走到走不动了才停下来歇息一下吃点东西,等到觉得又又力气就马上起身继续前行,直到困倦得不得了了,才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而且睡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又会醒来动身前行。
就这样一路行来,虽然也遇到了不少艰险,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躲开了,就这样,在第四天的清晨,马思明终于抵达了寮国的交趾的边境,看着地上的界碑,马思明开心的打了个呼哨,他身上的干粮也的确所剩不多了。
进入交趾境内后,马思明就一直渴望遇着明军的巡哨队,可偏偏就是碰不上,都快到中午了还是没有见到人,无奈之下,马思明只得向路人打听这附近有没有明军的哨卡,可被问的人一个个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这个小孩摇头不语。
马思明甚是疑惑的继续向前,可很快,就有交趾的告密者领着一队明军来了,那告密者看看马思明就指着喊道:“军爷,就是那个小孩,到处在打听官军的驻地,这一定是乱军派来哨探的奸细,这些乱军真是丧尽天良了,连小孩子都利用。”
明军什长嘿嘿一笑道:“等着,若真是奸细,会有你的赏钱的。”什长说着,便手一挥带着部下跑上去将马思明拦住,正在沮丧的马思明一看明军忽然从天而降了,开心的跑上前喊道:“哎呀,你们跑哪里去了,我可找到你们了!”
这明军什长可不像李咬住那般好说话,眼见的马思明朝自己奔来,生怕有诈,抬脚就向马思明踹来,还好马思明有武学底子身手也还算矫健,身子一闪就站向一旁疑惑的喊道:“你踢我做什么?”
这什长一看马思明居然躲过了自己的一脚,更加不敢怠慢,沧浪一声拔出腰刀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四处打听我军驻地?”马思明也奇怪的问道:“打听你们的驻地自然是找你们有事啊。”
什长将刀一指道:“胡说,你一个小孩找我军驻地能有什么事?快说实话,你是不是乱军的探子?是不是还想偷袭我军驻地?”马思明越听越奇怪,只得从怀里掏出李彬给他的腰牌道:“这是李侯爷赐我的腰牌,我找你们就是要你们带我去见李侯爷!”
什长斜眼一看他手里的腰牌更加不信的喝问道:“你这小孩更加胡说八道了,你是何时认识李侯爷的、李侯爷又怎么会将腰牌给你的?你快快说实话,否则爷手里这把钢刀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
马思明从未想过会有明军不信他手里的腰牌,一时大急道:“这真是李侯爷两年前在峨乐县城外亲手给我的,是奖励我报信有功的,大胡子将军还为保护我牺牲了。”马思明说着便鼻子一酸眼泪涌上了眼眶。
明军什长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也有些将信将疑的说道:“你说有个大胡子将军为保护你战死了?可我交趾镇守军里没有那位战死的将军是大胡子啊?”马思明一听这话眼泪立刻就滚落而下,大声吼道:“怎么没有,他的大名叫李咬住,他就是我最敬重的将军!”
什长这才点点头道:“哦,你说的是李百户啊,倒是都能对上,只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要事需要见李侯爷的?”马思明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挺起胸大声的说道:“这是绝密的重大军情,耽误不得,可却只能告诉李侯爷一个人,李侯爷给我这个腰牌时就说过,只要出示他的腰牌,不管是交趾的官府还是军队都会按我说的做。”
什长一看马思明说的振振有词,也有些拿不准了,只能试探的问道:“好,我可以带你去见李侯爷,可为了安全起见,得把你捆起来,眼睛也蒙上。”马思明见什长终于答应了,也不管这样难受不难受,一咬牙道:“好,就这样!”
什长将手一挥,立刻有士兵将马思明绑了起来蒙上眼睛,腰牌也交给了什长。什长这才放心的上前拉起马思明就走。那告密的人远远看见马思明被绑了,立刻喜滋滋的跑上前问道:“唉,军爷抓了奸细是不是可以给我赏钱了?”
什长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去去,这小孩不是奸细,是有事要见李侯爷,下次抓到奸细再给你赏钱吧。”什长说着拨开这告密者就大步走了,这告密者眼见得赏钱没了,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的,冷哼一声说道:“这小孩一定有问题,你们不给我赏钱,我就找义军要赏钱去。”
马思明自然不知道他已经马上就要被告密者出卖,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些见到李彬,将黎利叛军藏身于寮国的情报上报。什长找了匹马,将马思明横在马背上,又带了两个手下便策马而去,既然是紧急的重大军情,他们也不敢怠慢。
马思明进入的是乂安府地界,潘僚的乱军虽然不成气候,但也一直都没有被剿灭,这当然和他做乂安知府时爱护百姓积累下的人情,百姓都会自发的给他报信,也会帮他筹措粮食,所以他这只有千把号人信义王大旗也一直没有倒下。
这告密者找到潘僚的驻地之后就对守卫谄媚的说道:“这位义军兄弟,我有明军的重要军情想要报告给信义王换些赏钱,不知能否帮忙通报一声?”这义军轻蔑看看眼前的告密者,不屑的说了声:“跟我来吧。”
告密者一见潘僚,立刻便上前下拜道:“草民参见信义王,草民探知了明军的重大军情,若是信义王能给草民些赏钱草民愿意将军情呈上。”潘僚眉头一皱,平时有百姓来通报军情都不会主动提及赏钱之事,潘僚也是多半出于礼数回赠些东西,他一直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所以今日见着这先要赏钱的,潘僚也有些不悦的说道:“本王都不知道你的情报有没有用,如何就先说赏钱的事?你且先说说你的探知的是什么军情,如果真是有用的重大军情,本王自会赏赐于你的。”
告密者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一向都说信义王最讲诚信,草民自是相信的,草民探知的是今日有一个小孩居然手持交趾镇守总兵丰城侯李彬的腰牌四处寻找明军驻地,说是有重大军情要面见李彬上报,此时已经被三个明军带着去见李彬了。”
潘僚眉头一皱的问道:“一个小孩?能有什么重大军情?还手持李彬的腰牌?你这谎话能不能编的像样些?”告密者一看李彬不信自己,连忙惶急的喊道:“草民没有说谎啊,这都是真的,草民何苦编这样的谎话自找苦吃啊?”
潘僚仔细一想也觉得这告密者说的也对,他若是想骗赏钱编点容易叫人信的情报不是更好,何必编这种一听就让人觉得不信的话?潘僚这才点点头道:“好,那本王现在就带人去追,如果真的截获重大军情,本王一定重重有赏,你且在这里等着吧。”
潘僚说完便点起手下的一小队精锐出发了,追击三个明军也无需带太多人,三十人的一个小队怎么也够了。因为潘僚更熟悉山中的小路,所以虽然晚出发一个时辰,但是在傍晚时分已经逐渐追上了护送马思明的三个明军。
此时已经横在马上被颠得浑身难受的马思明也终于有些忍受不了了,大口喘着气大喊道:“这位军爷,你能不能松开我了?我又不会跑,你这样绑着我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怕还没见着李侯爷我就要被颠死了。”
明军什长嘿嘿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是铁打的呢,原来也会受不了啊。”马思明也不再倔强了,哀求着说道:“军爷说笑了,我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小孩子啊,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了,军爷就行行好放开我吧。”
走了半日,其实这什长也不怎么怀疑马思明了,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也勒住了马说道:“好,那我就放开你,正好也停下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待会再赶一程再找地方睡觉。”什长说着便甩鞍下马,又将马思明提下马解开。
终于重获自由的马思明立刻便躺倒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哎呀,可是难受死我了,我得先缓一缓,太难受了,真是太难受了。”他这样子也让三个明军看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马思明终于缓了过来坐起身开始吃东西的时候,潘僚的追兵到了。也是老兵油子的什长耳朵一转立刻就听到了危险的声音,立刻豁然起身道:“妈的,看来你小子身上还真是有重大军情的,应该是乱军追来了。”
马思明闻言也是一愣道:“那怎么办?”什长嘿嘿一笑,将李彬的腰牌掏出来还给他道:“算了,小子你拿着侯爷的腰牌快走吧,再找别的明军兄弟送你,我们替你挡住乱军。”马思明一听这什长不跑,一下就急了。
想起李咬住就是这样为自己死的,马思明嘶吼道:“要走一起走,大胡子将军已经为了战死了,我不想再有人为我死!”什长却不由分说的将腰牌塞到他怀里,又将他提上马背,然后狂吼一声道:“少跟老子啰嗦,快走,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军情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什长说着便奋力朝马屁股上一拍,战马立刻狂奔而去,马思明紧紧贴在马背上不敢撒手,远处已经传来了厮杀的声音,他的眼泪也哗哗的流了下来,他虽然是小孩子,但也已经见多了生离死别,他当然知道,就三个明军留下替他抵挡追兵会是什么下场。
终于,两天后,马思明又找到了一队镇守军,这回是个百户领军,一件李彬的腰牌和马思明所骑的战马,再听说有三个明军兄弟为了掩护马思明留下断后阻截追兵后,这位百户也是愤然狂吼一声,带着马思明就向李彬的驻地飞驰而去。
当马思明见到李彬的时候,他已经是满面风尘,头发散乱,都快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马思明一见李彬就忍不住流着眼泪上前喊道:“李侯爷。”李彬仔细辨认了半天才恍然道:“原来是你,快打盆水来。”
马思明也等不得洗脸,焦急的说道:“李侯爷,小子有重要的军情上报。”李彬点点头道:“上回就多亏了你的情报救了本侯一次,这次又是什么重要军情?”马思明依然还是像上次一样说道:“劳烦李侯爷附耳过来。”
李彬微微一笑,原样蹲下身将耳朵凑到马思明嘴边,马思明这才小声说道:“李侯爷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找不到黎利的踪迹么?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交趾境内,他每次遇到危险就回退到寮国境内的驻地。”
李彬闻言也是惊愕的问道:“此话当真?”马思明依然小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一家都被他作为匠人裹挟而去,那驻地里有他带去的百姓和工匠,专帮寮国制造火器和武器,寮国则供应他们所需的一切。”
李彬听罢愤而起身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每次都能逃得无影无踪后又军容整齐的卷土重来,原来是将老巢设在了我军无法达到的寮国境内啊,这该死的寮国国王,真是首鼠两端着实可恶,本候这就找他问罪去!”
李冰说罢正要安排出发,就听得有人飞快的跑进来惊慌的禀报道:“启禀侯爷,大事不好了!”李彬本就心里窝火,一听这话更是气的喝骂道:“慌个什么?又出了何事?喘匀了气好好说,天塌不下来!”
来人闻言大喘了几口气,却依然还是惶急的说道:“侯爷快去救救左参军吧,他被镇守府的亲兵给抓了!”李彬闻言也是大惊失色的吼道:“你说什么?你是说陈智被马琪派人给抓了?什么罪名?”
来人急切的说道:“左参军在上月追剿叛军时撞见了一伙劫掠的贼人便率兵将其全部歼灭,还将其劫掠的物资全部充为军用,可没想到,今天马公公派人来说左参军杀了他派去征税的镇守府亲兵,是犯下了谋逆大罪!当场就将左参军卸甲脱袍后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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