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拉静静的躺在血泊中,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作为幽灵家护卫的第三代传人,她虽然得到了北元皇帝额勒伯克的宠幸,也生下了女儿,却不能获得妃子的名分,只能将女儿交给皇后,然后以侍女的身份照顾着已经变成萨穆尔长公主的女儿。
萨拉一生都守护着自己的女儿,却没有听她叫过一声额娘,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将真相告诉女儿,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心中有太多的伤心和自责,她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她才能安心的离开,安心的过剩下的日子。
看着女儿和孙儿平安离开了,老萨拉走得很安详,心里,应该也是开心幸福的。草原世代传承的幽灵护卫,也只剩还在脱魂谷中守着成吉思汗遗体的那一位。而草原的幽灵护卫和中原的黑衣刺灵,二十年后,也还将有那惊天动地的终极一战。
也先带人翻遍了大汗庭,在大汗帐额色库暗藏的箱子里找到了瓦剌的白金鹿角和阿岱家的黄金罗盘,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金盒,没有人知道金盒被额色库藏到了哪里,或者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而金盒中藏着的秘密,也就成为了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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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萨穆尔看看沉睡的木雪,又看看秦风,小声问道:“你真的要带木雪一起走?”秦风点点头道:“是的,她如果留在草原上,只会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萨穆尔微微皱眉说道:“可木雪的性情刚烈,我只怕她醒来后有什么过激行为。”
秦风微微摇头道:“这倒无妨,我可以用青衣社的‘离魂’秘术清除她一段时间的记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便不会再记得近来发生的事。”萨穆尔惊异的说道:“还有这样的神术?”秦风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神术,只是分寸的把握难一些。”
秦风说罢,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木雪的秀发,微微长叹了一声,将手放到了木雪的百会穴上,开始运气发功,片刻之后,缓缓收功,再次点了木雪的几个穴位。转头向萨穆尔说道:“她这次会睡的更长一些,醒来之后,便会只记得许久以前的事情,还请您和小筐儿好好照顾她。”
萨穆尔微微摇头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既然带她走,自该是你来照顾她。”秦风看着木雪说道:“我一直只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现在我还是她的杀父仇人,况且我们还没有入过洞房,她还不能算是我的妻子,而且从今以后,她也不会记得我,只会记得小时候被他放走的乌尔汗王子。”
萨穆尔也不想去纠正其实在大草原只要在两人的新帐房中行完礼就已经算是夫妻了,而是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说她和乌尔汗·····?”秦风点点头道:“嗯,其实在我出现以前,木雪一直想念的,就是小筐儿,而我也看得出,小筐儿是对木雪有情的,待她醒后,您只需稍加引导,木雪自然会接受的。”萨穆尔点点头,长叹一声,轻轻伸出手,怜爱的抚摸着木雪的秀发和脸庞。
鱼筐驾驶的马车好不容易走上了大路,沿着居延海的芦苇荡向东疾行,一个小丘就在不远处,就在他以为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一声号角响起,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从小丘后飞驰而出,很快出现在他们前面,鱼筐再次大喊道:“师父不好,还有埋伏!”前面的骑兵也没有任何停顿的挥舞长矛策马杀来。
秦风立刻钻出马车来到鱼筐身边,鱼筐定睛一看,恨恨说道:“还是瓦剌骑兵,也先这个狠毒的家伙,居然布置了连环杀局!他是一定要将我们都杀了啊!”秦风沉声道:“继续前行,我帮你开路,我们冲过去。”
鱼筐点点头,抖动缰绳,加速疾驰,双方迎面撞上的时候,秦风跃上马背,击杀了一个骑兵,抢过一支长矛,在四匹马上来回移动,用长矛一一击落前方阻挡的骑兵,一番击杀之下,顺利的冲了过去,鱼筐继续加速,驷马疾驰向前,后面的骑兵一齐勒住缰绳,拨转马头,再次策马急追而来。
一部分骑兵收起了长矛,取下长弓,从背上抽出长箭,开弓搭箭,秦风一看大惊,当初为了能跑的快,没有选用铁质车厢,而是加固了底盘和轮子,车厢却还是选用了较为轻巧的木质车厢,这些车厢的壁板是无法阻挡这么强力的长弓的。
一边要护住前面的马,一边要护住后面的车厢,这实在是非常困难。秦风迅速跃上车顶。一时间,箭雨飞来,秦风双手急动将长矛左抡圆,刚好能将整个马车保护起来,挡落了射来的一波波箭雨。
而此时,瓦剌骑兵已经从两面包抄上来,箭雨开始从三面射来,无奈之下,秦风只能消耗内力施展腾挪之法前后拨挡。这两相兼顾难免有失,才一个疏忽,一支箭被长矛拨打之下改变方向却仍然翻个跟斗射中一匹马的马背,虽然射的不深,但马儿吃疼嘶吼一声咆哮不已,为首之人一看有一匹马被射中了,口中呼喝连连。
在又射出一波箭雨之后,所有的骑兵都收起的长弓,一心策马急追,因为这些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都知道,这驷马驾车,一旦其中一匹马受伤,那这样的疾跑之下,不需要他们在动手,就可以等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秦风也已经非常疲惫,看对方停止了射箭,也立于马车顶上暗自运气小周天调息,那匹受伤的马虽然不致命,却因为一路飞驰,热血沸腾,伤口自然血流不止,刚开始还更加疯跑,一会之后,就开始力竭而渐渐放慢的脚步。
鱼筐一看大惊,这样下去,不但马车的速度会被拖慢,这匹马一旦体力不支倒地,那他们甚至还会翻车,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停下车先解开受伤的马再跑,可后面的上百追兵已经渐渐接近,哪里能有停下的机会,鱼筐无奈之下焦急的大叫道:“师父,受伤的马快要跑不动了,不停下解开它的话,一旦它脱力倒下,马车会翻的!”
秦风自然也明白了,看看后面,沉声说道:“那你就先停下,我来挡住他们!”话音未落,已经将手中的长矛向为首之人射去,然后跃下马车拔剑向后杀去,鱼筐连忙勒住车,下去解马。而石头也握紧了手中的刺灵剑,他此时的功力只回复了一成都不到,只能是在危急关头出手。
秦风已经和瓦剌的骑兵战在一起,手起剑落之下已经击落数人,其他骑兵一看,立刻分出一部人向前急冲,一部分人留下缠住他,秦风再次运起内劲施展腾挪术不停的阻挡想要向前的骑兵。
就在交替腾挪间,追兵也渐渐逼近的马车,就在只距离不到十步的时候,鱼筐终于解开了受伤的马,再次驾好车,大喊了一声:“师傅,好了!”秦风也大喊一声:“快走!”鱼筐立刻策马疾行。
秦风已经击杀了三十多个骑兵,抢过一匹马,跃上马背,一边继续击杀追兵,一边追上马车。马车里,萨穆尔的弯刀也已经握在手上,所有的草原贵族女子,都是从小练习骑射刀术的,萨穆尔年轻时可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如今虽然上了年纪,但如此危险的紧要关头,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秦风将一个个追近的瓦剌骑兵击杀之后,剩下的追兵心里也开始泛起了恐惧,之前就对这位草原医神心怀崇敬,在重赏的鼓舞下,才愿意在此伏击他们,现在渐渐对死亡的恐惧盖过了重赏的诱惑,有些心志不坚的已经在畏惧的驱使下渐渐放慢追击的速度,落到了后面。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被传染,追兵和马车的距离慢慢拉开了,想必秦风再击杀几个仍然追的紧的,后面的人就会放弃追击了。就在几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后面马蹄声起,因为鲜卑也先阻住,刚才又停车换马,让另一支前来复仇的骑兵也追上来了。
呼伦秘营中的神射手已经远远的拈弓搭箭,趁着秦风与瓦剌骑兵缠斗的空档,拉满弓一箭射去,这个秘营神箭手臂力惊人,箭支带着强劲的破空声飞射而出,秦风立刻心中一紧,开口惊呼道:“小心!”
原来,这支箭并不是射他的,而是向着马车车厢射去的,而他已经救援不及,就在他心中一沉的时候,只见马车的后壁板被箭支射穿了一个大窟窿,马车中传来萨穆尔的一声惊叫。马车继续在前行,呼伦在后面大声的用蒙语对瓦剌骑兵喊道:“我们是秘营的人,我是呼伦,也是来追杀他们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瓦剌的骑兵立刻精神为之一振,草原上谁不知道呼伦秘营恐怖的战斗力,谁不知道呼伦是草原上武功最高的人,有他们助阵,看来赏金是可以拿到了。瓦剌骑兵欢呼一声,原本打算撤退的念头霎时就没有,重新又挥舞长矛策马向前。
忽然,一支长箭从马车后的大窟窿里面飞射而出,立刻就射下了一个瓦剌骑兵,秦风这才放下心来。刚才秘营的长箭射进马车的时候,萨穆尔下意识的向后一仰,箭是擦着萨穆尔前额的头发射过去的。
萨穆尔一时也被激起了怒火,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弓箭,先拿起了射进来的这支长箭,翻身射了出去,紧接着,一箭接一箭的,将箭袋中的三十支箭全部射了出去,几乎是箭无虚发,每出一箭,就有一人落马,马车和追兵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而呼伦率领的秘营也策马赶到了。
呼伦一见秦风,愤怒的高声喊道:“你这卑鄙的汉人!骗子!刺杀大汗的凶手!我要杀了你!”秦风长叹一声,向着前面大喊一声:“你们快走,不要等我!不要停!小筐儿,照顾好你母亲和木雪!石头,不许下车!保护好他们!”
鱼筐如何不知道情势的凶险,因为要专心驾驶马车,无法分身帮忙,马车被射穿,他也心中一沉,听到秘营追来,更加心急如焚,如今听得秦风这么说,自然知道秦风是想全力阻住追兵让自己带母亲,石头和木雪逃出去,可如此一来,秦风就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鱼筐立时就眼泪就滚滚而下,却只能大声喊道:“师傅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你也一定要回来啊!”说罢,又使劲的抽打了几鞭,马车更加快速的飞驰向前。而石头手中紧握着刺灵剑,也只能暗自焦急,以他如今的战力,下去也只是给秦风增添麻烦,更何况,如果再有意外,那就只有靠他了。
而且,如今的石头经历过这么多事,也成长了许多,他心里也早就明白了秦风心中的想法,可他没有办法劝他,也劝不了,他只能流着泪向外面大喊了一声:“秦大哥保重!”
秦风微微一笑,将元月送给他的相思扣紧紧握在左手中,轻轻念了一句:“小妹,等着我。”说罢,便提马横在路中,自己则纵身下马,将追兵完全阻住,呼伦立刻眼睛血红的带人杀向秦风,双方没有任何停顿的陷入了恶战。
秦风一人,独战草原上最凶悍的呼伦密营和二百多瓦剌骑兵,面带微笑,毫无惧意,瓦剌骑兵立刻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紧紧围在当中,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抵挡住面目已经扭曲得有些狰狞的呼伦和凶悍的密营成员,这些瓦剌士兵的心中反而生出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恰在此时,一阵大风忽然平地而起,由远而近,呼啸而来,天地随之昏暗。秦风和呼伦密营就在这大风之中陷入鏖战,将青衣社的刺杀绝技发挥到了极致,一边对付呼伦,一边抽空击杀,密营成员和想要上前偷袭的瓦剌骑兵一个个中剑倒地。
而秦风的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却毫不在意,体内小周天运行到了大周天,以流血来激发内力,这等于是再竭泽而渔,提前透支着自己所有的潜能。
这忽然平地而起的大风,就像是一个过客,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了,一刻之后,大风渐渐停歇,风过之处,却没留下一丝痕迹,也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鱼筐驾驶着马车刚刚前行了一段,便也迎上了大风,风声呼啸中,鱼筐的眼泪一直无法停止,萨穆尔也轻轻抚摸着木雪的秀发,泪眼婆娑。而石头则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回忆着与秦风相识后的点点滴滴,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悲戚。
鱼筐正在想着是不是将马车交给母亲驾驶,自己回去接应秦风,却忽然见前面似乎又有一群人骑马迎面赶来,鱼筐心中一紧,若是前面还有埋伏,以自己的武功,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只好焦急的说道:“额娘,若前面的是敌人,你就驾车带木雪他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萨穆尔闻言一惊,却见石头已经钻出了马车立于鱼筐身旁,此时的他,不能在袖手旁观。呼呼的大风中,石头仔细辨认前面的人之后大叫道:“是自己人!”鱼筐闻言大喜,紧紧握着缰绳策马迎上去,这大风之中,可容不得闪失。
原来,石头已经远远的分辨出,来人为首的几人都是一身青衣,前面两人,正是小六和沈剑。两方相遇,鱼筐不等对方开口,立刻起身指着后面大叫道:“快去救师父!”小六一听,心中一沉,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立刻吩咐道:“剑哥,你护送鱼先生他们先走,其他人跟我来!”
鱼筐焦急的说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小六笑笑道:“社主好不容易才将你们救出来,我岂能再让你回去涉险。”说罢不由分说的喊了一声:“走!”便快马加鞭的带头策马前行,石头也纵身一跃,落于小六马上,有了沈剑的护卫,他不需要再顾及什么,他更想去救秦风。
此时风已经停了,策马疾行的小六远远看见一群瓦剌骑兵追来,心中一沉,含着眼泪大喊一声:“杀!”十几个青衣社的骑士,便策马冲向了二百多的瓦剌骑兵,双方没有任何停顿的展开了搏杀。
一场惨烈的绞杀开始了,青衣社众人都是心含悲愤的痛下杀手,而刚刚经历了一场追击,又目睹了秦风和呼伦密营的惨烈对战之后,瓦剌骑兵却已经有些心虚胆寒,这十多个青衣社的人就像十多只猛虎扑向狼群,交战才半刻之后,瓦剌骑兵便开始溃退逃命了。
小六他们一路追着来到了刚才秦风被包围的地方,看着满地的尸体,也来不及再追杀瓦剌骑兵,连忙下马查看,石头更是第一时间冲上去一一看去,可是,这一地上,有瓦剌骑兵的尸体,有密营成员的尸体,就是不见秦风。
石头最后站在一具尸体旁立住,小六他们也围了过来,石头指指地上的尸体道:“这是呼伦,草原上战力最厉害的密营的首领,草原上从此以后,便再没有密营了。”小六皱眉问道:“那社主呢?”
石头弯腰从呼伦身下拿出一柄剑——秦风的剑,石头凄然一笑道:“秦大哥把剑留在这里就是告诉我们,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去了,让我们带着他的剑走吧。”小六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青衣社历来剑在人在,社主留下剑自己要去干嘛?”
石头微微摇摇头笑笑,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走吧。”石头最后远远的看了一眼居延海的方向,那里有一片胡杨林,那林中,有一座新建的坟茔,不远处,一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身影,正脚步踉跄的努力前行着,所过之处,洒下一路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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