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顾正城沉默了好久,久到顾清玥都以为他们不会再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林氏才出口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清玥,江南太远了,可不可以不去?”
顾清玥看着林氏脸上哀求的神色,悄悄的握紧自己的手,狠了狠心,拒绝了林氏的提议。
“对不起林婶,江南,我一定要去一趟。”
随着顾清玥的话,三个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过去了好一会儿,顾正城无奈的轻叹一口气,锰抽了一口旱烟。
“清玥,我知道,你有你自己想走的路,我们没有理由拦着你,所以,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就行。
既然要出远门,就早一点儿休息吧,省的路上打瞌睡。”
顾正城的声音里泛着浓浓的担忧与无奈,这让顾清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有些苦涩,很不好受,这是顾清玥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她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好,林婶,顾大叔,我回房间了。”
顾清玥回房后,林氏和顾正城又在院子里坐了很久,月亮已经爬上树梢,他们才回屋休息。
顾清玥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起林氏和顾正城的反应,辗转反侧。
就在她努力地摒弃杂念,准备睡觉时,林氏推开了她的房门,走了进来。
顾清玥一下子就坐起来,看着林氏朝她走来。
林氏走到床边坐下,一双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顾清玥,半晌,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交到顾清玥的手上。
“清玥,林婶知道你不缺钱,但是这些钱林婶还是要给你送来,出门在外,身上多备一些银子,总是好的。”
顾清玥捏了捏荷包,里面装的是银票,这个厚度,怕是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
“那好,林婶,这些钱,我就拿着了,等我回来,给你和顾大叔带江南的特产。
对了,林婶,你之前不是说,你老家是江南的吗?那你还有家人在江南吗?需要我给你带信什么的吗?”
林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等了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看向顾清玥。
“清玥,你之前不是问我和你顾大叔以前的事吗?今天,我就索性都告诉你好了。
我原本是江南首富林家的嫡出小姐,我父母只生了两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哥哥,叫林寒州。
我从小在江南长大,十六岁时,嫁给了当时还是在江南做知州的顾正城,还生了一个儿子。
随着他的升迁,我们一家三口搬到京城居住,后来遭你顾大叔的嫡母诬陷,被陛下降罪。
我和你顾大叔被送到这安新村苟活度日,我们的儿子被发配边疆,也不知死活。”
林氏一边诉说自己的过往,一边擦拭着脸颊上的眼泪,她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清玥用手轻拍林氏的背,帮助她顺气。
“林婶,那你的父母和兄长还在江南吗?”
“应该是在的,我也不知道,当年的事,他们拿出了大半的身家才保住我和你顾大叔的命。
自从被送到这里,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络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那我这次去江南,帮你找找他们,你有什么信物或者是信件要我送吗?”
林氏一听顾清玥这话,立刻在自己的身上翻翻找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有,有有有,给你,这半块玉佩给你,另外一半,在我哥哥身上,还有这封信,如果你找到他们,就把信交给他们。”
顾清玥接过林氏的东西,郑重的放在枕头底下。
“林婶,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们,顾大叔的嫡母是谁?为什么要陷害你们?”
“他的嫡母就是征西将军府的老太君,如今的征西将军的母亲。
当年犯事的其实是顾明波,但他们不想舍弃顾明波这个嫡子,于是,你顾大叔这个庶子就成了替罪羊。”
林氏说出当年陷害他们的那个人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恨不得对顾正城的嫡母食其肉,喝其血,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与自己的儿子分离这么多年。
自己的父兄也不会为了救他们,舍弃大半的身家。
顾清玥听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看着林氏一脸的愤恨。
对于自己就是顾明波的女儿这件事,她突然有些不敢说出口。
她怕自己说了以后,林氏会对自己有芥蒂,再也不会对她如从前那般好。
可是,她也不想欺骗林氏,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林婶,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林氏看着顾清玥脸上为难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
“清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顾清玥沉默一会,终是下定决心,她捏紧被角,轻喊一声。
“我就是顾明波的女儿,他嫡亲的女儿。”
林氏被顾清玥的话吓得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顾清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把顾清玥养在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说是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
相反,她对顾清玥的感情还很深,她是真的把她当女儿养的。
所以,对于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清玥,你既然是顾明波的女儿,怎么会被送到这里?你的脸还弄成这个样子?”
“我的母亲在我三岁时,被府里的人陷害与外人通奸,被老太太处死,后来,父亲又娶了继室。
继母怀孕后,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让我毁容。
本来说的把我送到自家的庄子上养病,哪知道,继母却瞒着其他人,把我送到了这里。”
林氏听完顾清玥的遭遇,心痛的直流眼泪,她不敢想,顾清玥自三岁到十三岁的那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一个孩子,在那肮脏的将军府,对着那些踩低捧高的人,是怎么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林氏越想越难过,她抑制不住自己难过的情绪,心疼的抱顾清玥抱在自己的怀里。
“清玥啊,我可怜的清玥,那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啊,那些天杀的东西,怎么敢这么对你的。”
顾清玥对于林氏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了一下,自从她告诉林氏不喜别人触碰后,林氏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
最多只是拍拍她的肩,摸摸手什么的。
对于林氏的拥抱,顾清玥难得的没有挣扎。
她感受着林氏温暖的体温,感觉自己那颗冰冷的心仿佛也被温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