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背景，想必你也知道了，就连我们院长都惹不起，如果……如果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
徐主任的声音，像是要哭了出来。
顾莞跟他没什么交情。
当初去松北做培训，也是看在学长的面子，还学长当年对自己毕业论文的指导之恩。
何况又是跟盛景衍有关，她想起昨晚顾菲发来的挑衅照片，没多做犹豫，就要表示拒绝。
徐主任仿佛猜到了顾莞的回答，他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此刻用一种既无奈又卑微的口吻，苦苦哀求着顾莞。
“你放心，还是有偿治疗，价格你随便开……”可见他是真的急了。
若是几年前落魄在国外，为了下一顿饭发愁的时候，顾莞可能还会因为这点小钱，心有所动。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缺。
“不好意思，我实在抽不出空。”
“顾小姐，算我求你，往后若是有用到我徐某之处，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主任不肯罢休，改用怀柔战术，“就目前来看，盛总的神经衰弱已经到了重度水平，刚刚发完火差点站都站不稳，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也算是个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什么？
他快晕过去了？
顾莞听到这里，紧张起来。
盛景衍刚和傅子隽打了一架，谁都没有占上风，也不知道他除了表面伤，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了牵连。
她想起自己前两次遭遇意外，都是盛景衍及时出现，解救了她。
于是，顾莞坐不住了。
她立马打了个快车，从机场赶往松北理疗院。
徐主任见到她，眼泪汪汪。
“人呢？”
“刚吃了药，在VIp室休息，我这就带你过去。”
顾莞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暴躁的怒吼，“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一只钢笔被扔了出来，差点砸到了顾莞的鼻子。
“既然有病，就乖乖配合治疗，大动肝火，只会让神经紧张，入眠更加困难。”她安慰了下挨骂的小助理，示意他先离开。
“你跑哪里去了？”
盛景衍一开口，差点让顾莞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赶紧低头检查自己的口罩，有没有戴好。
“家里有事。”
顾莞不多做解释，她压着嗓子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盛景衍未料到她还有点脾气。
但不知为何，一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就莫名感到心安，呵斥的话不知不觉咽进了肚子。
“你上次给我按的都是什么穴位，还挺有效果，可以再来一次。”
顾莞给他做了个检查，发现他的确有些指标存在异常，是长期神经衰弱而带来的并发影响。
本来不满他的颐指气，想想，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顾莞深知神经衰弱本质也跟心理疾病有关，若想完全根治，纯靠物理疗法没用，心病还需心药医。
盛景衍感受着她的手，在太阳穴处轻轻按压，头皮都跟着放松下来。
“你问便是。”
他闭上眼睛默许了。
“昨晚几点睡的？”
“不记得了。”
盛景衍想起自己刚说要配合，片刻又补充道，“应该是12点之前，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时候，朋友用我的手机给司机打的电话，通话记录还是昨天的日期！”
可顾菲发照片的时间，却已经是次日凌晨了，背景是顾莞和盛景衍曾经的家里的主卧……
都不省人事还能干别的吗？
肯定不能！
短短的几秒钟，顾莞就已经推理出了一个毋庸置疑的结论。
昨晚的照片是摆拍的！
是顾菲用来刺激她的！
顾莞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她再问道，“几点醒的？”
“夜里两点多。”
“醒来之后呢？”
“看电影，抽烟，睁眼等天亮。”
顾莞不禁蹙眉，语气自动带上了责怪，“酗酒抽烟又熬夜，长期睡眠时间不足4个小时，你是想猝死么？”
“你在跟谁说话呢？”
盛景衍猛地睁开眼，一瞬间就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表情。
顾莞知道他仅仅是把自己当个工具医师而已，便重新放低了姿态，避免引起他的怀疑。
“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表达，您的这种生活方式，很容易发生突然晕倒、昏迷等情况，最好身边能有人时刻关注下~”
“我一个人住惯了，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的。”
原来他没有和顾菲同居。
顾莞突然间走了神，还是盛景衍把她拉回了现实。
“怎么，这就问完了？”
“差不多了。”
顾莞把灯光调暗，将理疗仪贴在他的几个关键部位，轻声道，“像您的情况，需要长期治疗，后面有的是机会沟通。”
她刚说完这句，自己都愣了下。
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想继续为他治疗，直到治好他，可这到底是专业所驱，还是在乎和关心？
顾莞不想深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听见盛景衍发出轻微的鼾声，低头发现他已经进入了梦境，想必已经是强弩之弓，撑到现在累极了吧。
哪怕是到现在，顾莞也没敢摘下口罩。
她企图离开，却被盛景衍牵住衣袖，还以为惊醒了他，没想到他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
“莞儿，别，别走……”
顾莞听到这声呓语，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呆呆地望着这张沉睡的俊颜。
仿佛看到了一丝柔情。
只有此刻的他，才会卸下防备，露出最真实的样子。
既熟悉又陌生。
顾莞的手隔空描绘着盛景衍的眉毛、鼻子和嘴巴。
突然触电般后退几步，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顾莞一路狂奔，她脑中此刻很乱，非常乱，乱到没有办法仔细看路，跟人发生了激烈碰撞，将手提包摔了出去。
包里的物件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咦，姐姐！”
“谁是你姐姐？”
顾莞发现对方是个比自己还年长的女人，穿着病号服，头发凌乱，脸上挂着一副又哭又笑的怪异表情。
言行举止却像极了3岁小孩。
“她！”
这个疯女人伸手一指。
顾莞本以为她是在喊自己，结果顺着她的手臂看去，地上露出来的几张照片，正是偷拍的cindy。
顾莞的神色突变。
她再次向疯女人确认了一遍，“你说这个人是你姐姐？”
“对！”
疯女人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