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衍昨晚是借着酒劲入眠的,可也仅仅是维持了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次日一大早,他就醒了,头痛欲裂,根本无法工作。
他驱车前往松北理疗院,却被告知私人理疗师于两周前离职了。
“实在不好意思,盛总,您看是否需要更换一位?”
盛景衍听完皱眉,额头疼得越发厉害。
他已经换过好几个理疗师,上一个用着是最满意的,如果再换,那还不如改用安眠药算了。
“不必了……”
盛景衍正要拒绝,却被进门的徐主任劝住。
“盛总,先别急着走,我们院今天正好请了一位国外回来的心理学专家,给我们做经验分享,她对神经衰弱颇有研究,我让她给您瞧瞧。”
“懂我的规矩么?”
“我会讲清楚的,您尽管放心!”
徐主任见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知道这是默许。
本来担心会流失一个大客户,现在看来还能继续赚他的钱,立马屁颠屁颠地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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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莞是应了一位学长的请求,专程给他的同事们,举行了一场心理学和病理学交叉影响的案例剖析。
等她做完总结陈词,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小姐好厉害!”
“对啊,对啊,真是受益匪浅。”
“听说她在国外三年,光心理学科权威报刊就发表了十几篇文章,行业内的大小奖项几乎都拿遍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上去要个签名!”
顾莞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热情,立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当她手忙脚乱之际,有人替她解了围。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以后多的是机会沟通,我们还会邀请顾老师来做经验分享的!”
“谢谢徐主任。”顾莞顿时感觉呼吸都畅快许多。
“没事~”徐主任笑得乐呵呵,“本该我谢你才对,知道你和李医师有交情,厚着脸皮让他喊你来。只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获得顾小姐的首肯。”
“您直说便是!”
她没做过多思考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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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北理疗院针对受心理影响引发不同病理反应的人群,专门划分了不同的收治场所,而某些重要的病人,会单独安排在一片环境更幽静的地方,得到最优等的治疗。
顾莞跟着小助理,行至院南某处,立马别有洞天,这里简直就像富人闲暇小憩的休养所。
可想而知,自己马上要接见的病人,身份有多非同小可!
「切忌过问太多,病患脾气不好,比较注重个人隐私!」
徐主任千叮咛万嘱咐过这样一句。
听上去是个难伺候的主。
她不禁后悔自己答应的有些过早。
“老师,到了。”
小助理替她打开门,恭敬地弯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您叫我。”
“好。”
这件间理疗室很大,也很安静,里面的灯光调到最暗。
顾莞走进去之后,已经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模糊的光源下,只能辨认出理疗床上,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高级专家?”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
顾莞脚步刹车,顿时僵住,吓出一身冷汗。
居然是盛景衍!
她头大无比。
想拔腿就跑,可又担心欲盖弥彰。
“叫什么名字?”
盛景衍似乎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她。
顾莞抓起一只口罩带上,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胡乱编了个名字,“露……露西。”
“嗯,开始吧。”
盛景衍对她并不感兴趣。
顾莞默默地点燃了香薰蜡烛,又放了一首助眠的背景音乐,空气的流动跟着迟缓起来,睡觉的氛围感拿捏到刚好。
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硬着头皮随便聊。
“您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七年前吧。”顾莞心头滑过惊讶。
这么早?
“也可能更早吧,反正从小就睡眠很浅。”盛景衍习以为常地补充。
顾莞却愣住了。
她和他结婚的三年里,基本都是分房睡,就算是做那种事情,也是做完就各回各的房间,从来不知道他居然有严重的睡眠问题。
她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原来还有可能是因为他睡不好而已。
“那您昨晚睡了多久?”
“不到四个小时。”
司徒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喝了很多酒,没想到这么多酒,也不能麻痹他的神经……
难怪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疲倦。
“平时都这样么?”
“喝了褪黑素会好些,能有七、八个小时,就是这段日子,吃药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工作压力大么?”
“倒不是。”
“那是为什么事情?”
盛景衍在这个问题上停顿了几秒,顾莞知道这是触及到他的防守区了。
“是感情吗?”她问。
“算是……”
顾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话说出来之后,就觉得很释奇怪,她有点不想继续往下。
好在盛景衍自己先喊了停。
“问完了没?”他的口吻变得不耐烦起来,“我也不管你是哪国回来的专家,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让我尽快睡一会儿,我的头都快痛死了!”
这才是她所熟悉的盛景衍。
“别着急。”
顾莞曾在国外治疗过这种病症,还研究过一套专业的理疗手法。
但是她刚要上前,却被各种仪器的线头,给绊了一跤。
“啊!”
顾莞扑倒在盛景衍身上。
他结实的胸膛,把她胳得生疼,慌忙想要起身,结果头发又勾在了他的纽扣上。
“对,对不起!”
顾莞慌张的脸红,想起他上次的公主抱,怀里温度也是这样烫。
“我是想自己睡,不是想找个陪睡。”盛景衍伸出大掌,帮她把头发解开。
她的头发很顺滑,有着淡淡的花香,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嗅两下,身体跟着起了反应。
该死的。
应该是太久没碰女人了!
他控制住放飞的念头。
原本想要骂人的话,也改成了一句嘲讽式的调侃。
顾莞挣脱束缚,赶紧和他保持距离。
她整理好姿态,快速进入诊疗状态,果然没到十分钟,盛景衍就坠入了梦境。
顾莞趁机仓皇而逃。
她回到办公室,徐主任急忙忙地追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
顾莞如实禀告,“病人不愿意袒露心声,这次的理疗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顾小姐是否可以考虑多为他治疗几次?”
徐主任看似在问,眼睛里却盛满了引诱,“你放心,酬劳绝对丰厚!”
“感谢抬爱,我的工作室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事情非常多,可能抽不出来时间!”
这只是一种说辞。
真正的情况是,她不愿意和盛景衍再有过多纠缠,也不应该再和他见面,甚至包括像今天这样的接触。
“这样啊,那是我冒昧了。”徐主任面上难掩失望。
“那难得顾小姐今天来一趟,可否再给我们的几位新来医生做个现场指导?”
顾莞为方才的拒绝,心有不忍,这个请求不难,便继续多留了一会儿。
双目紧闭的盛景衍,还不知道多亏了自己的前妻,才让他有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深度睡眠。
他再次醒来精神百倍。
手机开机后,立马有电话拨了进来,是城北警察局的许局长。
“喂,盛总,还记得您上次亲手抓到的地痞流氓,王大力么?”
欺负顾莞的混混。
他当然记得。
盛景衍的黑眸微眯,“怎么了?”
“我们最近盘清楚了他的社会关系和过往经历,发现他上次的袭击行为,可能是被人预谋指使……”
“有确切证据吗?”
“目前只掌握了少部分。”
“待会儿细说,我这就过来。”盛景衍挂断电话,浓眉紧皱。
与此同时,顾莞也离开了松北。
她背着包,低头走在人行道上,还在回想刚才理疗室里发生的尴尬场面。
以至于和盛景衍一人一车,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发现谁。
啪!
顾莞身上突然被扔了一个臭鸡蛋。
她猛地抬头,发现对面正站着几个腰肥膀圆,面色不善的中年妇女。
“你们是谁?是不是有病?”
顾莞用手抹掉溅到脸上的脏物,不明就里地怒问!
“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
站在最中间的女人,目光最为怨恨,她像吃人一样看着顾莞。
似乎跟顾莞有很大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