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冬瓜……
这样对人极具侮辱性的称呼,郁从心无法认同。
但每个单位都是一个复杂的社会,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她问:“那位护士难道一直脾气这么大?”
“你不懂了吧?”阿姨忽然神秘兮兮的说,声音压得极低:
“人家有靠山,当然什么都不怕,你没见护士长都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也……太可怕了!
郁从心正暗自心惊,那边的病房忽然传出小孩的嚎叫:“护士阿姨,请你轻点~”
紧接着,杜小雨怒极道:“你说谁是阿姨?没教养!”
走廊里的人都静下来,朝发声处看去。
郁从心皱眉,别人喊小姐不行,小孩叫阿姨也不行,杜小雨希望别人怎么称呼她?
白衣天使?
护士长一跺脚,嘀咕道:“真是没完没了了,成天都是事儿!”
半小时后,郁从心带着原封不动的信件走出住院楼,顺便送了杜小雨一个举报。
二十九床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杜小雨扎了四针都没扎准血管。
第五次时,小女孩儿受不了了,请求她轻点。
就因为喊了杜小雨一句阿姨,被杜小雨指着鼻子怒骂了五分钟。
小女孩儿的妈妈气不过,上前理论,杜小雨是真刚,叉着腰跟人对喷。
不是说护士就没有人权,不能维护自己的权利,只能闭着嘴挨骂。
实在是,明眼人都知道过分的是谁。
而且,杜小雨的嘴太脏了。
小女孩儿妈妈大概平时不怎么与人做口舌之争,被骂的简直抬不起头。
嘴上争不过就想上手。
护士长和几个护士都拦着,根本挨不着杜小雨的边。
但当机立断,捂着肚子就倒在了地上,嚷嚷着说动了胎气。
小女孩儿和妈妈顿时就吓傻了。
护士长息事宁人,让人带杜小雨去休息。
但杜小雨不依不饶,非要女孩儿妈妈赔礼道歉,还要人家换病房,换出她的辖区。
郁从心看不下去了,逆着挤出人群,反手就给了杜小雨一个匿名举报。
顺便将写给她的信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这样的极品就该跟郁从波天长地久。
任何一个人溢出社会,都会造成巨大的生态污染。
同时她也很好奇,性格如此扭曲的杜小雨,跟郑瑞琴那些极品能和睦相处吗?
将他们放在一个屋檐下,恐怕会无与伦比的精彩。
搞得她都有些期待了。
形势若变,思路也该紧随着转变。
郁从心决定暂时不告知杜小雨实情,就让她和郁从波互相折磨。
同时,得想个办法让郑瑞琴那一大家子赶紧搬来蓝城。
届时他们狗咬狗,自己就会一地鸡毛,根本用不着她再做什么,就能让他们的生活沦落深渊。
打定主意,她一身轻松回到鸡汤店,店员们正在为中午营业做准备。
柜台的电话响了,她轻车熟路的接起:“上午好,这里是道心板栗鸡汤店,请问您哪位?”
“我,陆凛之。”
啪!
郁从心不假思索挂了电话。
同一个号码又锲而不舍的打来,她只是不接。
铃声响彻整个大厅,众人侧目,领班过来问:“怎么回事?”
郁从心营业假笑:“骚扰电话,别管。”
三通之后,对面终于罢休了。
郁从心静下心来做计划书。
电话又响了,跟方才不是同一个号码,她接起:“上午好,这里是……”
“还是我,警告你不许挂啊。”
郁从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把我昨晚的感谢还回来。”
那边竟然带着笑音儿:“好啊,三遍还是五遍?”
就是个无赖,郁从心没好气的说:“有何贵干哪路少爷?”
“去见过杜小雨了?”
郁从心倚着柜台:“废话!我说你这人城府挺深哈,干嘛不早点告诉我,杜小雨这个人如此有碍观瞻?
瞎了我的二十四克钛合金狗眼!”
陆凛之不太赞同道:“你眼睛挺大挺水灵的,怎么就狗眼了?”
郁从心:“……”
就无语。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就别占着电话线。”
“有有有!别挂,柴冕又想找你帮忙,给工资的一整天五百,今天不在蓝大,去珞珈山。
那里风景可美了,山顶有积雪,正好可以洗眼睛,你去吗?”
郁从心义正言辞:“不去,我要看店,拜拜了您嘞!”
挂断,不一会儿,电话又响,又换了个号码。
郁从心忍无可忍,接通就发飙:“你到底有完没完?闲的发慌吗?换个人消遣行吗?”
“郁从心,是我,蓝大化学系郁老师。”
“郁……郁、郁老师!”
她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差原地立正:“老师好,我是郁从心,请问您有何指教?”
“你在店里吗?”
“是。如果你想吃饭我就给你……。”
“郁从心,如果有空的话来一趟我的实验室吧,你给的朱砂里面确实有东西。”
心脏重重一跳,周遭的一切仿佛都离她远去。
她听见自己机械而飘渺的声音:“好。”
今天星期一,张英要上班,耽搁不得。
谢道清会来店里,但要先去趟医院。
郁从心打去谢家,让谢道清早点来。
谢道清听闻是那件事,不假思索道:“你先去,我午餐前会去店里。”
十一点,郁从心进入蓝大。
化学实验室里,郁老师将一个透明盒子展示给她看。
里面底层铺着约二指厚的泥土,上方一个铁架上防着个圆盘,装着红沙。
看份量应该是郁从心给她的全部。
泥土表层的角落里,一只小蚯蚓躯体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应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郁老师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画着淡妆,带着无框眼镜。
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昨晚我拿到这些朱砂就拿回来,本来打算今天再检测。
但想着一晚上时间不能白费,就先放在里面。
距离今天早上不到十二个小时,我的小蚯蚓已经没命了,这代表什么意思,你懂吗?”
郁从心缓缓点头:“朱砂有毒。”
她抬头看向郁老师:“知道是什么成分吗?”
郁老师递给她一份纸质报告。
郁从心看到结论:
“砷?”
郁老师颔首,“砒霜的成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