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纯来看店的？
圣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她叫来侍者，详细问了葛蕾夫人的动向。
侍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回想着说葛蕾夫人是打算买下这条街。
东区暴乱加上地震后之后，临近东区的这片区域规划会有变化，葛蕾夫人在上流圈子的人脉很广，应该掌握了不少信息。
在价格还处于低谷的时候买下这里，对于她这样的富人来说算是不错的投资。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这个猜测。
擦着天黑，陆陆续续有装饰奢华的马车来到这条街上。
着装精致富贵的绅士持着拐杖，女士拿着扇子，光彩照人地下车。
这些有钱人眼神睥睨，大摇大摆地走进这街上的门店里打量视察，身边跟着的会计则在一旁计算。
“梅菲恩......”圣女将这头恶魔小孩从被子里抱出来，“告诉哥哥，葛蕾夫人是不是恶魔？”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
“嗯，把你扔进那座酸液池子的人，是谁？”
梅菲恩眼神迷茫了片刻，一半枯萎的脸上浮现出搜罗回忆的痛苦。
“记、记不得了......秦翟。”
她埋头，有些委屈。
“好多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
......
......
晚钟敲响，夕阳西下。
东区弥漫着冷冽的薄雾。
漆黑镶银的马车在一座河边的染坊前停下。
这里早被封锁了，一个人也没有，坍塌的染坊也维持着之前的样子。
葛蕾夫人拨开垂帘，猩红的眸子凝视窗外冷雾，面不改色地喝下面前的咖啡。
她并没有往回走，而是来到了当初扔掉梅菲恩的染坊。
她要收回梅菲恩的“尸体”。
这几天，她一共做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将布莱克威尔当做诱饵，暴露在驱魔者们面前。
葛蕾夫人的眼线、势力遍布这座城市各处，大到财政大臣，小到东区的乞丐。
只要给他们相应的信息，让他们“无意”地出现在驱魔者们所在的街头，将这些信息渗透进驱魔者们的耳朵、眼睛，驱魔者就会将目光锁定在布莱克威尔身上。
布莱克威尔家中当然有很多仪式的痕迹，毕竟这个男人早就被“金钱恶魔”操纵了。
所以驱魔者们所有的怀疑和猜测都会得到印证。
第二件，装作买家前往金锚旅店。
金锚旅店是罗素、蒙特利尔家族在伦敦的聚会地，这她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驱魔者们在红月之夜后，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躲。
所以她以“买家”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驱魔者们面前。
让他们在心里认定，葛蕾·凯瑟琳就只是葛蕾夫人而已。
但光是她一个买家当然不够，所以她在几天前的晚会上就开始散布消息，说金锚旅店所在的整条街不久后可能会有别的规划，现在可能是个比较好的入手时机。
葛蕾夫人在上流富人眼里，一直是“财富”的代表，跟着她就能赚到钱。
于是看到葛蕾夫人出手，富人们也就纷纷闻风而动，陆续来到了这条街上，无形间将葛蕾夫人藏在了众多买家中间。
最后一件，收回梅菲恩。
那晚，她好好折磨了一次梅菲恩，并将她扔进了足以腐蚀上位魔骸的酸液池。
酸液不足以迅速杀死她，但会慢慢痛苦地将她腐蚀得只剩骨头。
而恶魔就算只剩骨架，也还会再次缓慢重生，于是被腐蚀殆尽的梅菲恩就会在那池酸液中反复这个残酷痛苦的过程。
房梁上也还有自己的使魔监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她捣毁了一次梅菲恩的大脑，模糊了她关于自己的记忆。
只不过现在她有些不放心了，必须再次看到这头不听话的恶魔。
要么囚禁她，要么彻底消灭她。
这样，她才能完全放心地聚敛整个世界的财富，重塑自身。
脸色惨白的女仆像是行尸走肉，悄无声息来到了窗前。
“夫人，梅菲恩不见了，池子也碎了。”
咔——
手中的咖啡杯应声碎裂。
斯旺魔瞳骤然收缩，她推门下车，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染坊。
染缸碎了一地，酸液早就渗入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自己布设在这的那头使魔也消失不见，空气中致残留着一它飘浮的魔灵。
那头使魔，被杀了。
可它是自己麾下最强的使魔之一。
铜锈爬灵——奥列布。
身为她的使魔，奥列布独自能够与一头下位恶魔匹敌，就算敌不过，身形类猿的它也会机敏地逃回自己身边......
又怎么会悄无声息地被杀死？
她对欧洲的驱魔势力了如指掌，至少目前外出活动的年轻一辈，不会有强到可以直接格杀奥列布的人。
难道是那个疑似天使的东方女人？
斯旺脑海中，各种猜测闪过。
她还要借助这座城市来凝聚信仰和狂热，不能和这些人发起正面冲突。
相比之下，梅菲恩跑了就是小事了。
反正她的记忆已经被自己模糊，不可能再透露出“葛蕾夫人就是金钱恶魔”的信息。
葛蕾夫人恢复了端庄的仪容，她伸出手，凝聚空间中无形飘浮的魔灵。
轻轻吹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经络血管铺展延伸，一头体型似人的庞大类猿生物自虚空中显形。
铜锈爬灵复生了，但胸口上还残留着一处骇人的贯穿空洞。
这只像是铜铸的丑陋猿猴容貌狰狞，它低吼了几声，伸出畸长的双臂挂到了葛蕾夫人的脖颈上，随后便像是灵质一般隐去了，无影无踪。
登上马车，女仆又说：“夫人，布莱克威尔已经被逮捕了。”
葛蕾夫人葱指卷了卷发梢，嘴角久违地勾起一个弧度：“心情不错......去找国王吧，我的小乔治，今晚好好奖励一下他......”
......
......
西区。
晚上七点。
月亮的清辉洒在石板路上。
雇佣马车停在了灯火通明的克莱曼丝宅邸门前。
一边默默淌泪、一边扫地的老管家站直了身子，恢复了一位贵族管家该有的庄重仪容，朝马车里望去。
脸色一变。
“秦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