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中陷入了沉默。
秦尚远心里清楚，也承认圣女过往的罪行是逃不过“审判”的。
即使那时候的她的心智并不成熟，在所罗门的操纵下才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
即使作为策天寺的银虎卫中郎将，她在一千多年前守卫了长安17年。
即使她已经和秦尚远定下了束缚灵魂的契约。
但罪就是罪。
犯了罪，就是要受到公正的审判。
这不是秦尚远说了能算的。
交给公义天权，一旦裁定有罪，她就会连同灵魂一起灰飞烟灭。
可交给审判院，不仅会让马尔科姆真正地质疑自己这个校董所谓的“正当性”。
还会让圣女在五级监牢受尽折磨和屈辱。
无论他选哪边，只要有一丝差错，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更不能掀桌子说妈的老子不玩了！
老子让兰斯洛特直接开坦克进来轰死你们……
他现在是校董，是议员，是众人推举出来的、那头东夏之龙的继任者。
他肩上的责任不允许他在这样的场合下任意妄为。
否则夏守临终前一手打造的，如今希望凝聚一团的约束局，就会再度变为一团散沙。
秦尚远默默盯着马尔科姆。
用炼金术直接暗杀？
凭现在的实力，他有信心悄无声息地抹杀一个鬼级上下的拘束官。
还是造一座哀叹之域把这家伙扔进去，浅浅判个无期……？
然而这些想法在秦尚远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他遏制住了。
人人都会因为私欲而产生邪念，尤其是掌握了权与力之后。
他自然也不例外。
“咳咳。”
圣女的轻咳声，将秦尚远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
“克罗斯审判长……”
圣女从秦尚远背后起身，坦然地看着马尔科姆。
“我选公义天权。”
不顾秦尚远伸手阻拦，圣女再次开口。
“这是我的事，不应该让我哥哥为难。”
“我愿意用我的真心，直面公义天权的审判，如果它判我有罪，我当死则死。”
“……”
马尔科姆暗红色的瞳孔一动，罕见地扬了扬眉。
“但如果它判我无罪。”
圣女话锋一转，继续说。
“那么你应该代表审判院，向我哥哥道歉。”
马尔科姆沉默了片刻，颔首道：
“如果公义天权判你无罪，我愿意就审判院这次鲁莽的行动，以院长的身份，向秦校董和你道歉。”
秦尚远顿时不淡定了。
“你疯啦？”他扯住圣女的衣袖，“万一那玩意儿发癫了判你有罪怎么办？”
“马尔科姆，她说的不作数！”
秦尚远即使再怎么克制，面对这样不确定性极大的“赌博”也还是没办法维持彻底的冷静。
赌自己的命多少次都无所谓。
但这次要赌的，是他妹妹的命！
马尔科姆无视了秦尚远，以好奇的目光打量起圣女。
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复。
“审判长，我确定。”
圣女淡淡地重复。
“我接受公义天权的审判。”
“但你也应当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会履行约定，但你真的确定？”马尔科姆沉声问。
“我确定。”
“为什么？”
“我很不喜欢沉寂丧钟的声音，太刺耳了。”
圣女淡淡地回答。
“而且，我不允许你质疑我哥哥。”
“那，就开始吧。”
马尔科姆的声音如同浑沉古钟。
猩红彻底覆盖他的双眼。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无形的暗红领域正在迅速而安静地扩张。
而马尔科姆的手臂上，那支银质天平竟然自虚空中缓缓凝聚成了实体，呈现在他们面前。
“等等。”沉思良久的秦尚远朝着马尔科姆伸手。
马尔科姆单手执着银质天平，沉默地伫立。
紧接着，秦尚远又对圣女说：“玄冥符给我。”
圣女奇怪地歪了歪头，从脖子上取下那支玉符交给他。
秦尚远手里攥着玄冥符，默默唤出了系统。
随后在圣女的注视下。
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马尔科姆微微皱眉。
“哥……”圣女愣了。
“别管，我知道怎么搞。”
秦尚远的半边脸快速红肿，从满口的血腥里吐出半颗牙齿来。
【玄冥符。】
【次数：+1。】
看到玄冥符的计数生效，秦尚远肿着脸微微一笑。
两巴掌。
【+1。】
三巴掌。
【+1。】
……
就这样，秦尚远恶狠狠地连扇了自己十八个巴掌，毫不留情，断牙十二颗。
虽然还会很快长回来，但疼痛是一点少不了的。
“年年。”
秦尚远捂着乌肿的半边脸颊喊。
“喵——”
那只沉睡在系统之中的白猫应声跃了出来，蹭着秦尚远伸了个懒腰。
“好了。”
秦尚远摸摸年年的猫头，将玄冥符放到圣女手心，直视马尔科姆。
“审判长，开始吧。”
而马尔科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置可否。
“人有私心，”马尔科姆开口，“情有可原。”
“但公义天权的领域里，不准规则以外的存在持续。”
秦尚远肿着脸一愣。
铛——
银天平沉重地落在会议桌面，如同审判的木锤敲定。
马尔科姆开口，掷地有声。
“与审判无关者，驱离！”
刹那间，白猫和符咒瞬间化作了两道暗红薄雾散去。
秦尚远猛地低头，发现系统界面里，“存放”年年的格子竟然变成了灰色！
他下意识伸手去点，得到的只是系统的跳红提示。
【不可操作！】
【不可操作！！】
【不可操作！！！】
“公义天权啊……”艾无常的声音浮现在他耳边，“来自小月亮的契约，可有点难搞哦。”
“小月亮？”
“啊哈，你果然也忘了……”
艾无常叹息。
“没关系，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接受了审判，就只能服从这份契约的规则。”
“真神位格之下，莫不如是。”
秦尚远肿着半边脸，懵了。
“这么大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寻思你也没问啊。”
“……”
“那我这十八个巴掌不是白挨了？”
“嗯啊，不过你这扇得也太狠了点。”
艾无常话音刚落，系统就送了两个医疗包过来。
“准备好了？”
马尔科姆看向圣女。
圣女安静地点头。
马尔科姆收回目光。
刺啦！
圣女的瞳孔应声收缩成金色的小点！
一道银月般的弯弧如同刀刃，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胸膛！
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