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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

四头神话异兽的埋骨之所!

这可是足以和上位恶魔封印地相媲美的遗迹!

无论是对哪方势力来说,无疑都是巨大的宝藏。

激进的家族首领,甚至可能不惜为此策划一场战争!

反应了好久,唐凯斯特隐隐打了个颤。

这个秘密震撼到......他认为自己这种身份其实不应该听见。

陈酥的脸色煞白,身后的侍女悄悄递来一张丝巾,擦了擦她额上渗出的细汗。

其余的校董也都噤声。

只有阿加尼娅小姐端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梅菲恩倒不紧张,和夏守认识了六十多年,她知道这位“灰瞳宰相”到底有着怎样卓越的判断力。

沉寂了许久,梅伦才缓缓开口:“幸好这里只是我们校董的议会,这样震撼的秘密如果透露出去,想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吧。”

梅伦·罗素缓缓举起右手:“我以罗素家族的荣誉和名义发誓,今日所闻,谨藏于心。”

其他校董见状,也纷纷举起了手,肃静地许誓。

“呵呵。”夏守并没有多余的反应,他一如闲聊那样苍声笑笑,“发誓就不必了,在座的诸位不仅是校董,在约束局之中也有着不小的权力。”

“不久之前发生在审判院的那场闹剧,我们至今也还不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夏守苍浊的目光环视着所有人,“我夏守活了八十多年,听的誓言已经够多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各位还有几分像人几分像鬼,我心里也是清楚的。”

“夏守校董,”梅伦缓缓开口,“我认为这两件事并无关系,这样贸然地给各位校董安插罪名,只怕是不太合适吧?”

夏守淡淡地一笑,脸上的皱纹仿佛枯干的老树。

“南宫北挂,东神西殒。”夏守并没有理会梅伦的质疑,继续道,“神堕之夜后,四象异兽们死在了不属于自己的方位,在华夏人眼中,这就如同你们基督耶稣的十字架倒挂一样,是极为污秽的噩兆。”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尝试从埋骨之所窃走所谓的宝藏,但无一例外都以惨死告终,”夏守看向梅伦,“这桩秘密我公之于众,如果那位掀起423事件风波的校董不信,大可以来试试。”

议会室中再一次陷入寂静。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惊天的秘密,而是夏守语气中深藏的愤怒。

老人的每一个音节都轻若鸿毛,可每一句话又都掷地有声。

他年轻时也曾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而“灰瞳宰相”这个名字,也是无人可及的巅峰。

如今这个凶徒只是老了,可心中仍然磨刀霍霍。

审判院徇私,判处西南辖区叛变,这直接导致都容市的分局被切断了和总局的联系。

外有太岁入侵现实边境,火焰恶魔摩洛克孕育苏生。

内有裁断庭的代行官动用私刑,对辖区人员毫不留情地围捕追杀。

分局局长林澜与收容所所长江洋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死战,最后悲壮牺牲。

如果总局能提前支援,事态绝不会被纵容发展到这一步。

而如果林澜和江洋当时有任何一步走错,如今所有人看到的,也都不会是一座完整的都容市。

也不会有所谓的“423奇迹”存在。

更别提裁断庭的私刑,差点被用在夏守孙女身上。

有人曾评价夏守是东夏之龙。

而夏蔷柔就是这头龙的逆鳞,触之必死!

死一般的寂静中,夏守再度开口了:“你害得华夏西南辖区的负责人,林澜和江洋阵亡,按照家族间最初订立下的盟约,你将被流放、监禁......”

老人苍浊的眼中没有光,只有无尽的灰翳。

“但你把手伸到了我孙女的身上,我夏守在此立誓,”夏守平静而缓慢地吐字,“等到把你揪出来的那天,作为夏氏家主,我会派人取来你的人头,希望你到时候求饶的姿态会体面一点。”

夏守说完,风轻云淡地喝了一口茶。

他满意地扬起花白的眉毛,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今日的浓茶深得自己的心。

寂静。

静得能够听见某位校董紧张的呼吸声。

“抱歉,人老啦,对一些事情就不再那么地有耐心了。”夏守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平静,他轻轻抚摸着怀里跳上来的猫,恢复了慈祥和蔼的神情。

“诸位,继续关注孩子们的比赛吧。”

下一刻,夏守的影像跳闪了几下,顶部的激光源“嚯”地熄灭。

夏守校董断线离席了。

夏家宅邸。

偏安一隅的小楼阁中,夏守揉了揉眉心。

他动作迟缓地放掉怀中的小猫,任它跳出窗外消失不见:“玉灵,咳咳,把治头疼的药给我拿过来。”

静侍在他身后的女孩罩着深色的袍子,长相清秀大方,是女生里少有的浓眉大眼,眼神澄澈清明。

长发束在脑后,胡乱地扎成一个可爱的丸子,两鬓额前几缕杂发飘飘,像是道姑的装扮。

听到老头这么一喊,她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药丸,亲手倒了温水,小心翼翼喂进了夏守嘴里。

夏守就着温水咽下药丸,缓了片刻,才又觉得稍微好了一些。

在玉灵的搀扶下,他一步步挪步到安乐椅上,神色阴翳地躺下。

“老爷子,幕后主使又没线索,何必跟那群校董置气。”玉灵轻手轻脚地捏着夏守的肩膀,一边柔声宽慰。

“就是因为没线索,所以我才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脸提摩洛克!”说到激动处,夏守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这群人看着衣冠楚楚,内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现在是我这个老不死的还在,”夏守目光落寞,“就怕等我死了......”

“不可能!”玉灵听到急忙反驳,“我家老爷子,那可是寿与天齐,无病无灾!”

“呵呵,你这个鬼灵精,”夏守被玉灵的吉祥话逗笑了,慈祥地轻拍着玉灵的手背,“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到我这个年纪啊,对生死之事也就没那么在乎了,只是......”

“老爷子怕他们对小姐不利?”玉灵想了想。

“不只是蔷柔啊,玉灵你,云舒,小超,还有叶儿那妮子......”夏守力不从心地咳了两声,“这么一大家,我倒不是舍不得,就是放心不下。

我撑了夏家一辈子,快临到死了,却连一个接班的人也没有。”

“炽阳二伯他......”玉灵犹豫着说。

夏守摇摇头叹息着说:“那小子,五十多了还没个正形,狂放冒进,家族交到他手里,迟早会完蛋的。”

“要是素月大伯还在就好了,”玉灵也叹息,“老爷子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么?”

“玉灵长大啦,会问一些让我这个老头子尴尬的问题了。”

夏守并没有计较,只是苍老而嘶哑地笑笑。

“没有后不后悔的,大家都觉得只是因为我更偏爱老二,所以才会做出那个决定。”

“可老爷子看起来的确对二伯更偏心更宽容,否则二伯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了。”玉灵嘟着嘴。

“玉灵,你喜欢你自己么?”夏守问。

玉灵一愣,脸色羞红:“老爷子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喜、喜欢吧?我有时候照镜子,也会觉得自己蛮可爱蛮漂亮的。”

“玉灵当然漂亮了,”夏守慈祥地笑着,“可老头子我啊,一点也不喜欢自己,我太清楚夏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也就会害怕另一个夏守。”

“另一个......老爷子?”玉灵有些不解。

“呵呵,是,我是更喜欢小儿子一些,”夏守坦然地承认,“可那是因为,我的大儿子跟我太像了啊,我很难偏爱另一个自己。”

“可老爷子能带领着家族一直走下去,所以大伯也一定行。”玉灵说,“血浓于水,说到底老爷子和大伯,还是父子呢。”

夏守脸上的笑容不声不响地消失了,满布灰翳的瞳孔骤然沉寂下去:“我砍掉了他的一条手臂,从那时候起,所谓的父子情分就已经不再存在了。”

楼阁外的冷风忽如其来,吹动推开的窗户。

窗户撞在了窗框上,发出“嘭嘭”的响动。

玉灵愣愣地听完,她忽然有些失落,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更用心地替面前的老人揉肩捶背。

夏守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灰铅般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