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库鲁听了克苏的话后,眼神一亮。这个计划既兼顾了当前的防御需求,又有着长远的战略考量。
思索片刻,当即拍板决定:“此计甚好,就依你所言。”
“传我命令,全城戒备,征调所有可用之人守城。另外,速派信使前往周边部落,许以重利,让他们将汉人奴隶以及可战兵卒全都送到婺城。”
大殿内紧张压抑的气氛稍有缓解。即便有些人对此还有些异议,可是可汗已经拍板决定,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闭口不言。
众人齐声应诺高呼:“可汗英明!”
在阿史那库鲁的安排下,众人开始迅速行动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殊不知,这只是突厥艰难自保的开端罢了。
这几日汉军这边也没闲着,大战结束战场清理结束后,众人仅仅休养一日,秦狄综合当前局势与郑千郑万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重新作出部署。
由郑千麾下的将士中抽调出八千骑兵,组成一支先锋军,派遣他们前往胡质部落驻扎。胡质早就带着他的族人离开了那里,其实也没走多远,就在百里之外。
阿史那库鲁找不到他们,秦狄清楚的知道他们藏身位置。胡质带走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基本没什么战斗力,而且他们部落的大部分粮草都已经被征集,即便之前汉军这边粮草不足,秦狄并没有派人去联系胡质。
他心中很清楚,胡质留下的那些粮草,只能勉强让他的族人度过寒冬。他们只是刚刚归顺大汉,自己不能为了大军的生存就断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做人不能做的太绝。
汉军先锋军到达胡质部落驻扎,相当于阻断了婺城与突厥西南方向的连接。如果将突厥的疆土看成是一个“田”字形,只要先锋军守住胡质部落,配合孤狼岭大军组成一道防线,则意味着突厥失去了四分之一的疆域。
至于孤狼岭这边,秦狄经过慎重思索之后,还是决定离开。是他离开,而并非是所有大军都离开。
郑家两兄弟既然到了突厥境内,正好可以让他们负责这边的战场指挥,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两兄弟结合在一起有勇有谋,只要他们不急功冒进,单单是驻守在此审时度势。即便是面对突厥大军前来,不至于出现太大失误。
尤其是郑千,能够带着三万大军一路披荆斩棘的找到孤狼岭,可见他的才能之前被秦狄低估了。
倒也怨不得秦狄,当初征讨越国时,手下强将太多。后来两人又在狄青麾下效力,至于他们的情况,秦狄从未过问。
若非是狄青统率水师北上将两人带来,秦狄怕是想不到他们兄弟二人,更不会知道其指挥才能究竟如何。
将突厥战场交给兄弟二人,顺便将自己对战局的看法和分析与兄弟二人和盘托出,以便他们可随机应变。
安排好这里的一切,秦狄带着天子卫队离开孤狼岭,前往辽源。
此行目的有三:
其一,甲乙丙已经派人传来消息,突厥边境大军战线收缩,扼守关口,他们无法将筹措的粮草和药品运送至突厥境内。孤狼岭大营粮草虽还有一些,却无法支撑多少时日,他必须想办法筹集大军所需粮草。
其二,辽源及周边驻军,面对皇帝调令无动于衷,拒绝北上与突厥开战,有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意思。更是扬言甲乙丙乃是假传圣旨,双方甚至险些兵戎相见。念及皇帝交代的任务,为了顾全大局,甲乙丙等人只能暂时隐忍。
其三,秦狄本应愈合结痂的箭伤,不知何故迟迟无法愈合。不仅没有愈合,伤口再次开裂,时不时的还会渗出血迹。万幸云霄子发现的及时,经过医治,及时将发炎溃烂的苗头掐灭。
经过深思熟虑和权衡多方面因素之后,再加上周围那些人的苦口婆心喋喋不休地劝说,秦狄这才终于做出了暂且回到交州的决策。
毕竟就他当下所处的情形而言,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尤其是这片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对于他那尚未痊愈的伤势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寒冷刺骨的气温、凛冽呼啸的寒风,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脆弱的身体,极大地阻碍了伤口的愈合进程。倘若长此以往下去,不仅他的伤势难以得到有效恢复,甚至还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
阿史那云裳作为汉帝委任的突厥大元帅,并未跟随皇帝离开,而是主动提出留在此地。
对她的请求,秦狄本想拒绝,没想到阿史那云裳反倒讲出了一堆的大道理。作为突厥人的主帅,这时候离开也确实有些不妥。
虽然她在秦狄眼中只是名义上的突厥大元帅,但在那些突厥兵卒以及姆尔尘这些将帅心中却不这么想。考虑到这些,秦狄最后应允她的请求。
答应归答应,却再三强调,若是敌军来战,她不可出战迎敌。
临行前郑千本欲派遣一支五千人的大军护送皇帝南下前往交州,被皇帝拒绝。无奈之下只能挑选了几百武艺高强的兵卒,补充到天子卫队中,将卫队完善到两千人。
就这样,两千天子卫队以及仅剩的几十名锦衣卫,护送皇帝一行离开孤狼岭。
孤狼岭距离交州边境虽仅有五百里,可是大雪覆盖使得道路一如既往的艰难。原本三四天的路程,他们足足用了八日,终于到了突厥边关。
他们前往交州的这些天,婺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过他们的征召,硬是组建出了五万人的大军。加上婺城原有大军,再次凑成了一支十万人的军队。除此之外,汉人奴隶也找到了一万多人。
可以说是一切都准备就绪,严阵以待,偏偏迟迟不见汉军的出现。直到派出去打探情报的兵卒将消息送回,阿史那库鲁又开始变得困惑起来。
按照他们的之前的分析,无论从哪个角度考量,汉军都应该乘胜追击,趁着士气正盛的时候,直袭婺城才对。
结果却是汉军不仅没有前往婺城,反而推进到胡质遗弃的部落那里驻防后,就没了动静。
面对汉军的这番举措,阿史那库鲁也没了主意。将倚重的几名心腹召集到王宫商议对策,除了那些追随阿史那家族已久的人外,还破例将克苏也传召入宫。
这些天派人暗中对他进行过调查,克苏虽是鲁斯颊利在位时的官员,但因其官职的特殊性,没有复杂的背景。更主要的是他对自己成为突厥可汗一事,也从未表现出过有什么不满之处。
按照调查结果来看,此人还有些头脑,值得拉拢。
出于这样的考虑,阿史那库鲁打消心中疑虑,对克苏的官职进行了提拔。这几日正在协助阿巧力负责拱卫婺城的城防。
事实证明他没看错人,根据阿巧力的反馈,克苏方方面面考虑的很周到,是个难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