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未央宫,都是甜的。
甜到朕早朝,都粘得差点爬不起来。
定国公,大约也未料到,慕青汐还会回来。
毕竟那时候,朕同慕青汐闹翻,勃然大怒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这一次,朕的暗卫一早便出动,盯住了那两人,一切倒是顺利。
人也未再押在大牢。
但这两人有妻儿老小,嘴也是比较紧实的。
差不多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枝枝节节未带出来多少。
朕本来想将这两人的家眷一并带了来,但暗卫竟发现,家眷之中,较之从前,已少了人。
所以在对方手中,大约已有人质了。
朕觉得,当初定国公知道真相后,养着慕青汐这么多年,怕是也看着赫亲王的原因。
毕竟若谈父子之情,实在有些勉强。
如今慕青汐回来了,他的面上有些难看,憋着好久没有讲话。
倒是叫朕清静了好几天。
当年荣太妃宫中的侍卫,也叫朕寻到了一个,这人现在远调吉州,好多年未回京城了。
朕只派了人,夜访了他的家宅。
一切都很隐秘。
原来当年,先帝驾崩之时,荣太妃的宫中,有人在院中喊过“刺客”,侍卫们也短暂离开过一阵子。
没见着可疑人物,侍卫也就回了宫门。
当时宫中纷乱,都在为先帝的事奔走,便也无人在意。
第二日,传出了荣太妃疯了的消息,但没多久,她身边这些人就都被调走了。
朕这怕是要查多年前的旧事了。
先帝啊,朕这日子,轻松不得啊。
风少清第一次见着慕青汐,便盯着他打量了好半天。
“皇姐,你新纳的人?”他凑过来问朕道。
“不是,朕从前的皇后。”朕接过他带来的米糕。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便是璧儿姐姐整天惦记的那位?”
“小小年纪,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朕敲了一下他道。
风少清又回头望了慕青汐一眼:“皇姐,他好好看。”
“不用你说,朕也知道。”朕写着字。
若是不好看,朕能让他留在长乐宫吗?
朕的眼光,可不会差的。
慕青汐,一直安安静静地,也不在意我们谈话。
“皇姐,我可以同他玩吗?”风少清又接着道。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你打得过他吗?”朕问道。
他嘟了嘴:“为何要打架?就不能玩点别的?”
“别的?”朕朝慕青汐一指:“他喜欢读书,要不你同他读书?”
风少清一张脸苦哈哈地:“皇姐,我就是不想读书才跑出来的。还有别的吗?”
朕伸出手指:“爬山,养马,上青楼,你喜欢哪个?”
“青楼?”他喊出声来:“皇姐,你对他是不是太宽容了?”
“彼此彼此,朕也去了。”朕耸了耸肩。
风少清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好半天才缓过来道:“臣弟会被母妃打死的。”
“可不是吗”朕打趣道:“所以你说,你们能玩什么?”
慕青汐这才抬起头来:“臣可以同殿下玩玩。”
风少清向朕做了个鬼脸:“皇姐,人家愿意,你也拦不住。”
朕望着他兴高采烈地样子,感觉又有人要哭着回来了。
果不出朕所料,一个时辰后,风少清灰头土脸还一脸黑线出现在朕面前。
是真的黑线,朕上去摸了一把,糊了朕一手的墨。
“皇姐,我错了—”他直接拉着朕就嚎了起来。
那泪水在他脸上画出一道一道的沟壑,整个成了一张大花脸。
“你怎么他了?”朕向他身后的慕青汐问道。
慕青汐一脸的无辜:“臣只是同他玩了几个游戏。”
摸鱼捉虾,投石辨位,踢球入筐,风少清一次都没有赢过。
输一次脸上多一条墨汁。
不仅如此,为了踢球入筐,他还扑了一脸的泥灰。
朕一边给他擦着脸,一边数落慕青汐:“你也不让着他点儿,给孩子弄成这样。”
慕青汐有些不以为然:“身为男儿,当是应该有些骨气的,哪能随便承别人的让。”
风少清不服气地道:“汐美人只会同皇姐温柔留手。”
朕不禁在脑海中捋了一遍,朕觉着他对朕也没留过手啊。
萧亿琅近日有些闷闷不乐,朕瞧见他的时候,他在院中蹲着扔石子。
“哟,小侍卫,这是谁惹到你了?”朕在他脑后道。
他“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忙着向朕行礼:“臣,臣没有。”
朕用不相信的眼神盯着他。
他终于认输,嘟囔道:“皇上不是说,南靖世子,同皇上没有关系了么?”
“嗯……这个嘛……朕也未料到,他是为了查出泄露军机的人去的南靖。”朕同他讲清缘由。
“汐美人回来之后,皇上便不需臣护卫了。”他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来。
这孩子原来在纠结此事。
这倒是朕疏忽了。
从前慕青汐在时,有他便已足够,是以他回来以后,朕也甚少再另带护卫。
朕笑着拍拍他:“你始终是朕侍卫里最近的那一个,不会改变的。”
“真的吗?”他望着朕,带着些孩子气。
“朕是皇帝,能有虚言吗?”朕反问道。
他有些欢喜起来,面上又带了笑。
朕牵着慕青汐,在京城的大街闲逛。
自他去了南靖国,朕几乎没有出来过。
上一次,还是去听荷楼。
朕忽然想起宁荷来,那一回,朕也感到她的无奈。
朕不知她是如何入的青楼,但应该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美人,陪朕去看看宁荷吧。”朕同慕青汐道。
他扫了一眼朕的打扮:“皇上可要先去绸缎庄?”
“不去。”
他默了默,也没有多讲。
朕上次说过,再去时朕就不变装,吓死他们。
慕青汐大约已经习惯了朕是一个奇葩的皇帝,做什么也不奇怪。
老鸨一见着我们就惊了:“姑娘?哎哟姑娘可不能来青楼哇!”
慕青汐淡淡盯了她一眼道:“本公子带来的人,没有什么不可。”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朕的下巴一挑,划过一道柔柔的弧线。
那眼神带着几分挑逗:“公子就喜欢这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