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黄进忠递过来一包东西:“这是皇后……”
“朕没有皇后。”朕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黄进忠马上改了口:“这是南靖的世子殿下……”
嘶……更不好听了……
黄进忠见朕神色都变了,忙又改口道:“这是那个男人走之前留下的。”
那个男人留下的,那朕就勉为其难看看。
朕打开包袱,是厚厚一本册子和字据。
这是……他去西洲查到的东西。
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过去赈灾的明目细单,支出的核对分析,官员的行为履责,都记载下来了。
慕青汐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从他记载的来看,西洲大部分的官员,还算有点顾忌,朕拨下的赈灾款,用在正事上的大约有八成。
墨韶华同朕讲,唯一拖拉延误赈灾的那位,慕青汐那日晚上去拜访了他,用上朕金牌巡视的身份,直接将他免了职,替上了一名尽心尽力的。
这事慕青汐在另外一个本子里有详细写明,朕让人送去吏部处理了。
可惜了,往后再没有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
“韶华,给朕派一个人去南靖国盯着。”朕放下册子道。
“皇上,这还是舍不下啊?”他一脸调侃的笑。
朕翻了翻眼皮:“朕愿意,你管得着吗?”
有钱任性,有权任性,朕不可以吗?
离陌舟这个狗皮膏药,朕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离陌舟,你的府里怕是都长草了吧?”朕挤兑他道。
他含羞一笑:“无妨,往后吾入住皇上的长乐宫,那府不要也罢。”
“朕可没说过长乐宫要给人住,更没说过给你住。”这人是什么样的脸皮,端端儿往自己身上揽。
“不急不急。”他“嘿嘿”笑道:“皇上得了空,再给吾安排便可。”
“离陌舟”朕停下了脚步:“你瞧着朕是那么随意玩笑的人吗?”
朕是会卖人、会打人、还能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他抬头望着天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皇上讲得也是,吾好好想想……”
你慢慢想,朕不奉陪。
朕抬腿就走,又被他一把拉住了:“青珑,那复杂的事儿吾日后再安排,咱们,先逛逛?”
说着那眉眼又挑起来,带着满满的暧昧。
“看!那是什么?”朕往远处一指。
他回头之时,朕已经溜了。
这是朕的地盘,笑话,他没走过的路可太多了。
朕七拐八拐,轻松甩掉这粘人精。
“皇姐?是皇姐吗?”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道。
这是……五皇子风少清。
他从那树下出来,向朕盈盈浅笑。
清秀可人少年公子一枚。
风少清年纪尚小,朕没有记错的话,年方十四。
他是静太妃之子,因得静太妃在后宫走动不多,风少清与朕也少见面。
上一次见面,他十二岁,虽已过去两载,但这样貌倒是没什么变化。
“少清今日怎么得闲?”朕记得静太妃对他一向管教甚严。
他一下红了脸,小声道:“母妃有事,臣,臣偷偷溜出来的。”
小弟弟有些可爱,大约被静太妃管得厉害了,要出来放松放松。
毕竟还是个孩子。
朕抬头瞧见了他身后那棵树,竟是结了不少果子。
“少清来。”朕同他招手,然后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通。
他眉开眼笑,频频点头。
朕来带他玩玩,玩谁呢?呵呵。
朕提高了声音,咳了两声。
很快,那路上便走过一个人来。
朕与风少清,各守一方,在两棵树上埋伏。
那人走得近了,朕便听他“哎哟”一声,大约是风少清出手了。
看着他跳得老高,朕差点笑出声来。
“青珑!是不是你!”他嚷道。
寂静无声。
他四下张望,无人回应。
“哎哟!”又是一下,他又跳起来:“青珑!我知道是你!你出来!”
朕又不傻,干嘛出去。
朕向风少清做了个手势,我们一起对着离陌舟一番猛攻,果子如雨点密集覆盖了他整个身体。
离陌舟一顿乱跳,“嗷嗷”直叫。
让你跟着朕不放,朕瞧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他跳着就跑远了。
风少清自树上溜下来:“皇姐,皇姐,你真厉害。”
“好玩吗?开心吗?”朕问他道。
他“嗯嗯”点头,十分乖巧。
“玩够了便早点回去吧。”朕摸了摸他的头:“被你娘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朕呵呵笑道。
风少清抱着朕的胳膊,摇着道:“皇姐,往后臣弟可以去找你玩吗?”
朕托着下巴寻思了一下,静太妃是否会追过来管朕要人。
他见朕还在犹豫,又把头贴在朕的肩头,撒着娇道:“平日里宫中就无趣得很,好不容易找到皇姐这里,皇姐就怜惜一下臣弟嘛。”
小少年的撒娇,朕竟是有些招架不住:“好的好的,随你吧。”
他就像吃了一嘴甜蜜蜜的糖,含着笑有些蹦跳着走了。
让朕意外的是,第二日离陌舟没有出现。
第三日,他还是没有出现。
倒叫朕奇怪起来。
朕出了宫门,走了一段,再猛回头。
确实没有人。
黄公公看着朕犯傻,忍不住偷偷地笑:“皇上,可是在找花朝皇子?”
谁稀得找他,朕不过是觉得有些反常罢了。
“皇子他,已经回花朝了。”他接着道。
回去了?这可是迅速得很。
朕想了想,怕是那天被果子砸得狠了,受不了这气,揣着性子回去了。
早知道这样,朕一早带他去果园了。
没过多久,那南靖国有了消息过来,赫亲王要将楚怜儿许配给慕青汐做世子妃。
慕青汐离开这才不过月余,就要大婚了。
朕孤家寡人了这么久,都没有动过心思。
朕真的……痛。
楚怜儿,不是赫亲王的女儿吗?
墨韶华同朕纠正道:“皇上不知,她只是那赫亲王的义女。”
朕叫了慕青汐那么久傻子,原来,傻子竟是朕自己。
朕一个人在京城的街道晃荡,竟晃到了宁荷这里。
“小哥又是一个人?”她一边给朕斟酒一边带着妩媚的笑。
“怎么?”朕灌了一口酒:“你还想着三公子?他不养马了,他要成亲了。”
“成亲?”她略略有些惊讶,那眼神却又在朕面上仔仔细细打量。
“是啊,那可是南靖国的郡主哎。”朕咧嘴笑道,又喝下了一杯。
她在一旁坐下,看着朕一刻不停。
朕将一个空壶扔在一旁,看那壶在桌上滴溜溜地转时,她终于开口道:“你……是位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