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韶华叉起双臂:“臣猜着皇上便是要问此事,臣觉着……”
他往前探了探,低声道:“她可不是自杀的。”
“至少……不是自愿的。”他补充道。
朕今日给赵氏整理衣裙时,特意查看了她的身上,没有见着外伤痕迹。
但唇色乌紫,喉间皮下隐隐发黑,朕用袖中银针探了她的上腹,确实毒已入胃。
“你有什么消息?”朕向墨韶华道。
他向朕挑眉:“皇上可还记得臣说过,有两队人马在打听赵氏的事?”
“有屁快放!”朕白他一眼道。
墨韶华“嘿嘿”笑了:“皇上还是有当年同臣交手时的性子。”
“哎……”他抬头望天:“臣好想同皇上再打上那么一场。如今无人过招,都寂寞了。”
“得了得了,等事情了了,朕让慕青汐跟你打一天。”
朕如今哪有那闲工夫。
朕每天操不完的心。
不但要操心朝堂国事,还要操心皇后的心情。
朕太难了。
“臣的人追踪到他们的来历了。”他又是得意的笑:“一队是南靖国的人,一队是左相的人。”
南靖国,在我天晋朝以东,二十余年前先帝在世时,曾有交兵,后来天晋朝胜,安稳至今。
这么长时间了,如今来打听人,算上花玲讲的,朕隐约有些想法了。
但此事可不能随便下定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至于左相,左相与定国公,朝堂之争,朕再清楚不过。
这种小辫子,一旦被人发现,是把好用的刀。
“韶华。”朕向他道:“该查什么你应该明白,朕,要南靖人的来历背景。”
“没问题,包在臣身上。”墨韶华拍着胸脯道。
“皇上记得许我的诺。”出门之时他还不忘跟朕强调。
去去去,朕的皇后心情不好,若是化悲痛为力量,打到你怀疑人生,朕可拦不住。
到时可别跟朕哀嚎。
那傻小子,今夜不知道怎么度过。
“皇上……”黄进忠见朕背着一个包袱,有些贼地悄悄向我道:“皇上难道缺钱了?”
朕真的是……朕是天子,能缺钱吗?
“黄进忠。”朕眯眼盯着他:“看来你从前没少从朕这里薅东西出去卖呀?”
“嗨,皇上……”他甩起拂尘搭在臂弯,苦着脸:“老奴哪敢呀,这宫中是有这样的事儿,那,可不是老奴做的呀!”
谅你也不敢,不然朕早把这老公公弄回去养老了。
朕的身边,可不能有吃里扒外的人。
“就这样,定国公府,上次做得很好,马儿也很乖。”朕背起包袱出门了。
慕青汐一直端端正正地跪在灵前,这次守灵三天,怕是比上次乘风殿还要厉害。
朕进屋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他一抬眸打量了朕几眼,便小声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朕不是来看看你吗。
一个人出门多孤单,朕现在不喜欢了。
朕把包袱搁在地上,打开来。
满满当当的一包折子。
他跪着,朕坐着,他守灵,朕批折子。
屋里十分安静,只有烛火在微微跳跃。
定国公送了茶水过来,朕让他们搁下出去了。
闲杂人等勿来打扰。
“心儿可困了?”慕青汐见朕将折子都包上了,轻声道。
“还好。”朕撑着眼皮道。
“来!”他拍拍自己的腿,往下压了压。
做什么?朕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是那一脸平静的神情。
好吧,朕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
他轻轻把朕的头放在他腿上,抚着朕的长发:“皇上还有国事和天下百姓,不能因为臣的家事劳神。”
朕的人真的太解人意了,朕不能感动到流泪。
慕青汐的动作温柔得无法抗拒,朕的眼皮很快就顶不住了。
凌晨朕醒来上朝时,他的手还搁在朕的发间。
朕看着他状态还好,琢磨定国公也不敢在朕鼻子底下饿死他,撑到朕下朝应该没什么问题。
“臣有事启奏。”朝上,左相站出来道。
小胖老儿大约要拿什么说事了。
“讲。”朕撑着头道。
“皇上!”他今日这声儿又明又亮,比往日都高一度。
“臣听说,定国公第三子,不是亲生子。”
此言一出,堂上又一片哗然。
定国公老脸都憋红了:“你!你血口喷人!”
嗯,不用胖老头说,朕光看定国公打他那狠劲儿,也觉得慕青汐不是他亲生的。
整个堂上只有朕如此淡定。
“嗯,还有别的吗?”朕接口道。
胖老头愣住了,连其他咋咋呼呼的人也有点愣住了。
“皇上!如此皇后之位当另择他人!”左相进言。
“老匹夫!你有何证据?”定国公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三朝元老,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呐。
“哼”左相鼻子里喷了口气:“老夫听说,当年定国公小妾与人私通,生下一子,定国公极力隐瞒,遣走下人好些,如今竟将这小妾私生子送入皇上后宫,实属离谱!”
哦哟,这胖老头的消息竟是比朕还更近一筹。
“你!你这是污蔑,皇上,这老匹夫不但污蔑老臣,还污蔑皇后,这可是也在给皇上泼脏水啊!”
定国公这绿帽之耻,如今揭得朝臣皆知,这口气怕是缓不过来了。
精明还是精明的,想拉朕下水?朕是那么简单的人吗?
你的帽子什么颜色,关朕什么事?!
“嗯。”朕还是只应了一声,朕现在看的是热闹,不是跳浑水。
胖老头也跳了起来:“定国公,别以为你逼着赵氏服毒了,就没人知道你的破事了。皇上,臣可是听他府上老下人亲口讲的。”
有点意思,除了朕知道的杏儿,左相在哪里找到了定国公府的人。
“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随便找个人就说是臣府上的人?皇上明察!”定国公也不示弱,针锋相对。
这戏朕看着内容是越来越丰富了。
有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但想必定国公这样的人,应该都给处理得干净了才是。
竟然还有个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