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马上就进来了一位,打着头油,梳着整齐中分,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马粪箕看到了,推了一下石守功,问道。
“那人是谁啊,是你的客人吗?”
“不是,我在永安认识的人还没有你多。”
石守功也看到了那个男人,感觉那轮廓,那步态都有点熟悉,但他确确实实是不认识这个人。
正让石守功有点疑惑之际,杨副团长和陈营长两位双双而至,他急忙冲着在屋里坐着玉琴喊。
“快出来陪我去迎接客人,杨副团长和陈营长来了。”
“怎么每一位客人来都要我去接,不叫阿娘去接啊!”
玉琴回答得有些烦,但还是起了身。她不善言辞,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场面了。不过又希望见到李代金一面,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李代金见过面了。
“你阿娘官话都不会说,怎么去接待啊?”
石守功也是无奈啊,他老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性格也和玉琴差不多,不爱说话。最难的是,只会十八垌的瑶话,到了县城就像是去了外国,听不懂人家叽哩呵叻说什么。
玉琴下了楼,穿过大厅,瞟了一眼那戴着眼镜,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感觉有一股英气逼人,只是梳的那个头发太油了,否则定会让她多看几眼。
那中年男子就是罗耀祖,他在三楼要了一间房间,而且还在二楼也要了一个包间。好在三楼有三楼的伙计,二楼有二楼的小二,各管各的,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而且三楼和一二楼,用的也不是共同一个楼梯。
罗耀祖也扫视了一下玉琴,虽然穿着华丽,浓妆艳抹,但太过的刻意了,反而觉得有点土。
本来一个漂亮的山里妹娃子,硬是要把自己改变成什么时尚的姑娘,用力过猛,反而变成了不伦不类,罗耀祖摇了摇头,无奈的向前走去。
大厅里坐的基本是一些不重要的人了,警察局的小巡警,十八垌乡石守功的一些亲戚,以及一些关联到的士兵。这里没有什么看头,不必要逗留,罗耀祖直接上二楼,到了自己的包间门口,这才倚在门口四下张望。
石守功所包下的那几个包间,房门口都是打开的,人员进进出出。有刚来的杨副团长和家眷,还有早到了的县长李泰夫妇,也还有曹良根夫妻。当然还有莫彪一家,以及很多罗耀祖不认识的。
罗要走也搞不清楚来这里能探出什么消息,看了一会索然无味,转身进了自己定的包间。
没多一会小二就把他要的酒菜端了上来,整整十个菜,还有酒,摆了满满一桌。罗耀祖并不是想要宴请谁,他只是一个人。
今天中午他要订这个包间时,负责订包间的小二就问他多少个人,他说一个,小二说那至少要定下十个菜才可以。
他想想也是,人家这么大一个天香楼,不可能让你吃个肉包子就霸占了一个包间,于是豪横的一把,定下了这满满一桌的酒菜。
菜都端上来了,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搞的罗耀祖手握筷子,不知道先对哪一盘下手。
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都戴绒线小帽,帽下秀发垂肩的少女。两只眼睛黑亮有神,琼鼻樱桃嘴。身穿棕色呢子大衣,脚蹬黑色皮靴,体态修长,甚是漂亮。
很少看到这么高还这么漂亮的妹娃子,罗耀祖看得都不想收回目光,也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妹娃子到时落落大方,还带着调侃的味道说。
“人还没来齐你就开吃,至少等等我啊。”
罗耀祖瞬间明白这个妹娃子是石守功请来的客人,走错了房间,还把他也当成了客人。这也难怪,一大桌摆在这,也不比石守功宴请的差,谁能分辨出来啊。
既然认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桌子上备有多的筷子,罗耀祖拿起一双,递给了那妹子,故作神秘的说。
“别出声,肚子饿了,来我们先吃,吃饱了就跑。”
妹娃子本来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这看起来挺有风度的大叔,竟然像馋猫一样想偷吃。也许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颗叛逆的心,她听了马上就莫名其妙的亢奋起来,压低声音说。
“好,等我把门关了。”
“对,别让他们发现了。”
这就像是孩童时去偷别人家的果子吃一样,罗耀祖也瞬间进入了角色,缩着脖子,眼珠左瞄右看。
妹娃子把门关上,然后“做贼心虚”,蹑手蹑脚的来到桌子旁,接过罗耀祖递来的筷子,迫不及待的就对一只烤得金黄,切好了又摆成一只整鸡形状的烧鸡动手。
夹了鸡腿,却用另一只手拿住,刚放到嘴边,妹娃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着罗耀祖,怀疑的说。
“大叔,你怎么不吃啊?你不会是先等我吃了,然后就跑出去说我在偷吃吧?”
罗耀祖被逗乐了,也拿起了另一边鸡腿,笑道。
“来!我们同时吃,这样你也不用说我,我也不用说你。”
“好!一、二、三,开始吃。”
妹娃子简直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还伸出鸡腿,和罗耀祖的鸡腿碰了一下,这才大口的撕咬起来。
罗耀祖也咬起来,也多亏了有这妹娃子陪伴,不然虽然是满满的一桌佳肴,但是独自一人品尝,那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对话,只是时不时会对视一下嗤嗤傻笑,然后又对其他的美味下手。
半个多小时后,妹子扔下筷子,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油,打着饱嗝说。
“大叔,我先撤了,你也别吃的太多,一会人来了你都太饱跑不掉。”
罗耀祖想笑,这桌酒菜就是自己点的,为什么要跑啊。不过他没有说破,依旧装着说。
“没事,我再吃几口就跑。”
那妹娃子还真把自己当成贼了,罗耀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溜出了包间。
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贼?都是吃不饱的人想吃饱,吃饱的人想吃得有兴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