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罗耀祖倒是听清了,想着让一路都闷闷不乐的猴儿换一下心情,于是说道。
“是啊,五个孤魂野鬼,以后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把我埋在这里吧,给他们做个伴。”
“你不要吓唬我啊,你想埋在这里,也没人敢把你抬上来。”
没来到这里之前,猴儿对死不屑一顾,来到这里后,没人逼他死,但身体不由自主的恐惧,说话声都是颤抖的。
“你怕什么,爬坡爬累了,一会到那坟前平一点的地方躺一会,累过了再下山。”
罗耀祖已经来过几次这里了,胆子大了不少,也是出于逞能吧,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要,不要,一点都不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天都已经黑了,赶路要紧。”
猴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可不能乱躺啊,搞不好会吓出病来的。
猴儿越是害怕,罗耀祖就越是得意,笑着说。
“你不累我累,走不动了,歇一下。”
罗耀祖说着,找了就近的一座坟,跳了过去,压平坟前的杂草,躺了下来。
猴儿没办法啊,只得跟过来。他是不敢躺下的,蹲在罗耀祖身边,头低低的,也不敢看四周,更不敢看那露出一半的墓碑。
罗耀祖也是够坏的,知道猴儿害怕,却故意拿话来刺激他。
“哎,这墓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搞不好是那个朝代的,我们把坟挖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吧?”
“别啊,撬人坟墓,等同于杀人父母,这是要遭雷劈的,不能做。”
要是换做其他事,猴儿这个罗耀祖的小跟班,早就开始动手了,才不会管什么雷劈不雷劈呢。现在这环境,这气氛,实在是太吓人了,猴儿哪里敢和罗耀祖胡作非为啊。
“呵呵呵…你可别嘴里说不能,等到一个人时,偷偷的跑来挖哦。”
罗耀祖本来就是戏弄猴儿的,躺了一会儿,被寒风吹得发抖,也就不再躺了,爬起来往山下走。
回到竹屋时,来福还在火堆旁编簸箕,罗耀祖把猴儿介绍了一下,去烧热水洗澡了。
晚上,猴儿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时闪出那忽隐忽现的坟堆,天都快亮了,迷迷糊糊睡着了,可是屁臭还没过,就又梦到了白骨深深,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罗耀祖下山去了,因为之前就被批评过,所以不敢消失太久。
猴儿留下来陪来福,说是陪,其实也是让自己安静下来。向慧敏死了,他的天就等于塌了一半。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想做其他的事。
闲了下来,就不由的想起昨天那张纸条,还有那让他心生恐惧的五座坟。
本是世间流浪儿,无爹无娘无祖宗。
三两白银打铁去,抱着空坛守五坟。
五座坟,守五坟,空坛,守坟。
猴儿的脑子里,不断的出现这几个词,他猜想着,这五座坟,肯定和他家的祖坟有着某种联系,具体是什么,又想不出来。
修仁城南,牌楼村里,杨桂菲的家,瘦弱的黄元松正抱着半袋玉米粒发呆。
这玉米是他上午去城里买回来的,今年大家的收成都不好,他这个五谷不分的新农民,更加是几乎颗粒无收。
昨晚杨桂菲给了他两个大洋,让他趁现在价格还不是很贵,买点玉米回来储备过冬。
他今早上去了,满头大汗的扛了这半袋玉米粒回来,本以为会受到杨桂菲的夸赞,哪里想到却是一顿数落。
原来老实巴交的他,根本不知道玉米的价格,付了大米的钱,扛回来了玉米粒。
这也是难为他了,往时杨桂菲都是让他买大米,今天却和他说要节约一点,说买玉米磨面,混着熬粥吃就行了。节约就节约吧,没有告诉他玉米价钱要便宜一半。
挨骂那是自然的,黄元松也觉得活该。他只是感叹,当农民实在是太难了,难过单手拉二胡。
“元松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正在发愣时,门口传来了问候声。黄元松扭头看去,见到了罗耀祖带着两个女的,风度翩翩走进院子。
“小虎,是你啊,快进来坐。”
生活的磨练,早已经把黄元松身上的书生气磨掉了,说话不再是那种文绉绉的。
黄元松不再兄啊弟啊的,罗耀祖也就不装了,提着手里的礼物,带着英妹和香儿走进屋来,笑着介绍。
“这两位是我妹妹,我们想在牌楼村租一套房屋,顺路过来看看你,也顺便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谁家有房租。”
“这个,我寡言少语,没和村里人有什么交谈,实在是不知道哦。”
黄元松面露难色,罗耀祖的忙应该帮,只是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房间里抹眼泪的杨桂菲,听到了外面的谈话,急忙跑出来,强挤着笑脸,说道。
“你看我们家怎么样?我们家空房多,够你们好些人住,要是看中的话,我和元松搬到后屋去,让你们住这里。”
杨桂菲是这样想的,现在日子难过,虽然手里还有牛碧莲给的钱,但也得精打细算,节约着用。阿爹死了,妹妹又跑掉,房间空出来许多,不如租出去换点钱补贴家用。
罗耀祖犹豫了一会,答应了下来。
“这样啊,可以啊,近一点,还可以常走动。”
说实在的,罗耀祖对杨桂菲的房屋是不太满意的,他来这里租房,不单单只是和英妹、香儿一起住,还有夏莲、农克诚他们。
本来不到城里租,来到这乡下,就是想避开点人,不那么显眼。杨桂菲夫妻住后屋,多少有点近,有些话可能会被听到。
只不过是熟人,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罗耀祖昨天回到水秀村,大家商量了一下,既然要避风头,不如来到修仁来。一是远离了永安,二是可以调查一下方荣,到底那个给他线索的人是谁?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乘船来到了修仁,其余的人正在村外等候呢。
当然,江霞和月姑没有来,江霞是因为农克诚不准她来。月姑则是因为要照顾贵得,所以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