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暴露了。”
夏莲记起了那天老四和月姑是不蒙面的,今天见面肯定就被认出来了,心里有些急促不安。
“是暴露了,但不是这句,是什么渴了的,我记不起来了,慢慢拷问你四弟哥吧。”
老四也记不全了,他想着回到山上,要和月姑商量,认这个孩子做儿子。也就没过多的帮回忆,反正有罗耀祖在这里,肯定能回想起来的。
“什么渴了,你说?”
夏莲满脑子疑惑,又来到罗耀祖面前。
“别问这么急,让我想想嘛。”
越是被逼问,越就想不起来。罗耀祖挠着头,独自蹲到一边去。
老四、英妹、冬子,带着孩子。连同那条母狗以及几只小狗,一同回山里去了。院子里就剩下夏莲和罗耀祖,一下冷清了下来。
夏莲舀了一碗粥,递给罗耀祖。
“喝碗粥,慢慢想,想不出来的话这碗粥就是你今晚的晚餐。”
罗耀祖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嘻笑道。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夏莲坐回到屋檐下,掏出那快要绣完成的荷包,扯出那针扬了扬,也笑着说。
“很好吗,还有更好的,想不出来一针扎过去。”
罗耀祖这才回味着夏莲刚才那一句话,瞪了她一眼,悠悠的说。
“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想不出就要挨针扎。”
夏莲呲呲的笑着,不再答话,心想,更毒的你还没见识到呢。手里的荷包就是老鼠敲锣的图案,已经快要绣好了。
由于手工太差,绣得十分难看。还有图案也难以入目,那老鼠头大身小,两只门牙崩了半只,前爪一只缠着绷带,尾巴断了半截。那个挂在树杈上的锣,更是残破不堪。
这图案她给英妹看过,两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罗耀祖知道夏莲不会拿针扎他,但还是努力的帮回忆着,因为觉得那是一句比较重要的话,不然不会那么怪。
只是越努力就越想不起,绞尽脑汁,到了傍晚,夏莲都已经做好晚饭了,还是一片空白。
罗耀祖盛了饭,坐到了桌前,刚要夹菜,夏莲装作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李太太让你转达什么,你还没说呢,就敢吃我做的饭?”
“嘻嘻,你这是假凶,吓不了人。”
罗耀祖嘻皮笑脸,继续夹菜。
“谁说我是假凶,我是真凶,凶起来英妹都害怕。”
夏莲扬起筷子,打了一下罗耀祖的筷子。
真凶,假凶,真胸,假胸。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罗耀祖目光正好盯在夏莲鼓鼓的胸脯之上。也正是凶和英妹这几个字眼,让他瞬间就记起了成湘的话。一拍脑袋,兴奋的叫起来。
“我记得了,哈哈哈!”
“记得就说呗,傻笑什么?”
夏莲伸长了脖子,等待罗耀祖把话说出来。
看到夏莲这样子,罗耀祖反而不急了,扒了一口饭,又夹了一块肉,吞下肚了,这才坏坏的说。
“她说,老鹰吃了你的胸很耐渴。”
夏莲咬着下嘴唇,眼睛鼓鼓的盯着罗耀祖,骂道。
“正经点,不想和你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啊,可能是阴特那个胸耐渴。”
罗耀祖这句确实是没开玩笑,只不过成湘发的音,和他发的音,多少会有点出入。
“什么阴特那个胸耐渴了,乱七八糟。”
夏莲也迷糊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对了,她的完整话是这样的,阴特那个胸耐渴一定会实现。”
罗耀祖一边嚼着饭,一边补充道。
夏莲把筷子猛拍在桌子上,兴奋的大声叫道。
“我知道了,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
罗耀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夏莲拿起一根筷子,在空中划着节拍,轻轻的唱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
……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唱到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一句时,停了下来,兴奋的问。
“是不是这一句?”
罗耀祖以前只听过彩调剧,还有一些口口相传的山歌,哪里听过这么慷慨激昂的歌曲。而且还是出自这么漂亮妹娃子之口,都有点入迷了,傻傻的点头。
夏莲拿起筷子吃饭,扒饭前又说。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组织。”
“会说英特纳雄耐尔的就是共党啊?”
罗耀祖十分不解,这是暗号吗?刚才夏莲唱的,基本都能大慨明白什么意思,唯独这一句,没头没脑的。
“不是,你不明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成湘是共党,夏莲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志,心情难掩的兴奋,和罗耀祖说话也不再是那种带着骂腔的了。
“什么以后啊,看在我帮你找到组织的份上,现在就告诉我。”
罗耀祖的求知欲已经被唤起,哪里那么容易的就放弃。
夏莲围着头想了想,说道。
“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吃饱饭我教你唱国际歌吧。”
“刚才的就是国际歌啊?”
“是啊,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歌曲。”
“那好吧,蛮好听的。”
罗耀祖想,能学一首歌曲,那也不错,总比山歌的陈词滥调好。
也许是心情好了,吃饭时,夏莲好几次不经意就笑了起来。搞得罗耀祖不知道是该跟着笑,还是骂她傻瓜。
夏莲比罗耀祖先吃饱,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罗耀祖,她觉得今天的罗耀祖,比任何时候都要帅气,真想上前去拥抱一下。
“看什么,我脸上有饭粒?”
罗耀祖被看得不自在了,手在左右脸颊各摸了一下。
夏莲笑而不语,目光仍然没有收回。今晚只有他俩在一起,没必要害羞。
夏莲不害羞,罗耀祖倒是害羞了起来,说道。
“别看了,再看我都不敢吃饱了。”
“你快点吃,等着收碗筷呢。吃饱了去河边河堤走一走,吹吹江风,顺便教你唱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莲也就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起身进屋,把那个快要绣好的荷包藏到了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