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从未和江霞见过面,也是第一次来水秀村,好在江霞是这里的大户,问了一下村民,就找到了住处。
那青砖黛瓦,院墙高筑,看起来气派不凡,在整个水秀村也找不出第二栋来。江林暗自庆幸找对人了,这么大的财主,即使不借钱,打发叫花子也有个一两块银洋啊。
“砰砰砰!砰砰砰!”
江林抬手去拍门,许久未见人出来,旁边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妇人。薄粉轻朱,衣服华而不艳,是位难得的美人。
未等江林开口,那妇人就先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前逗留?”
原来这人就是江霞,怪不得江七指念念不忘。江林再怎么也是个读书人,不会像他那么无礼。双手作揖,鞠了个躬。
“你就是江霞江小妹啊,我是江家品字辈后生江品林,只因落魄潦倒,故把品字隐去,唤作江林,免得丢了先祖的脸。今日得知你我同祖同宗,特前来拜访。”
江林说着还拿出了族谱,指给了江霞看。
既然是同族兄妹,又看着怪可怜的。江霞动了怜悯心,一边开门一边问:“原来是同族同辈啊,你现在居住哪里?以何谋生?”
“我居住在永安城里,平日给人写些对联书信,日子过得倒也…”
江林瞎编着故事,还故意不说出后面的话,彰显读书人的清高。跟着江霞走进院子,里面清清静静,香花矮树,竹竿上晾晒着几件女人的衣服,似乎是好几天才洗一回。江林心里为自己狡辩,都说我懒,这有钱人不也几天才洗一次衣服吗?不对,那旁边怎么还有男人的衣服?
几件女人衣服旁边,晾晒着一件对开无袖,还有两个衣兜的,那真真切切是男人的衣服。不是说是死了夫君,不愿改嫁,回水秀村度日的吗?原来是回来偷汉了啊。
不过这不是江林关心的,没有老公的女人偷个汉那算什么?官府都不管他事,他更加不管,他只关心能不能借到钱。
江霞也发现江林的目光瞥到了竹竿上,那里有冬子和英妹她们晾晒的衣服,自己一时大意了,忘记屋里还住着其他人,就把人领进家里来,连忙挡在江林身前,掏出几张法币。
“我一个女人在家,天色又渐晚,不方便留你下来,这里有几个钱,拿回去给嫂子添几件衣服,今天我们也算是认了亲,以后有时间常走动。”
江林心里乐开了花,自己都还没有开口,江霞就已经给钱了,这往后还真的是得经常走动啊。
“那我就替她谢谢小妹了,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带啥礼物,失礼了,他日携贱内一起再来拜访。”
送走了江林,江霞把门关上,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躲在客厅里的英妹和月姑走了出来,小声问道:“那人是谁啊?”
“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名叫江林,住在县城里,一时大意,差点把他往家里带了。”
江霞还心有余悸,英妹她们住在这里半个月了,每天都藏在屋里,不敢出门半步。这要是被江林发现了,那全村也就知道了,到时还不知如何解释呢。
“我们这样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不如也出去走走,反正也没有人认识,你就说我们是你夫家的亲戚,冬子是月姑的儿子,我和香儿是她妹妹。”
这个想法英妹已经想了好多天,都说纸包不住火,这么大的几个人,又能藏得了何时,出来走动反而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也可以,这样我也不用处处提防。”
伪装着过日子实在是太累了,白天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出门,买菜也不敢买多一点,怕别人说你一个人吃这么大的份量。仅仅是过半个月,江霞就有点受不了了,这不,今天就差点出了错。
月姑可就不关心这些,江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以前在舞凤楼时,姐妹殷翠的老公就叫江林,当时是他亲自把殷翠卖进舞凤楼的,所以对这个名字印象比较深。但是没有见过面,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马上要当娘了,也不笑一笑啊。”
英妹走过来,拍了一下发呆的月姑。
月姑回过神来,回捏一下英妹把裤子撑得紧实的屁股,坏笑着说:“我也可以当你和香儿的娘啊,你俩也比冬子大不了几岁。”
“呸!你想当我娘,那你十四五岁就有野男人了啊。”
英妹不甘示弱,一巴掌甩在了月姑的屁股上,那布料就陷下去了一个凹,贴在了屁股上。并不是月姑的屁股太扁,而是这些衣服都是江霞帮忙买的,不太合身。小的小,大的大,英妹的就有点小,勾勒得屁股沟都快要显出原形了。
月姑没有再和英妹闹下去,而是继续想刚才的问题。那江林说改日带贱内来拜访,那应该不是殷翠的老公了,上次在出租屋时,那个叫做猴儿的不是说殷翠是他嫂子吗,而他的什么兄弟叫金贵。
金贵此时也正在破算盘家的赌场呢,只是他来得不是时候,刚刚到就已经散场了。因为大多数人的钱,都已经被马六收入囊中,包括破算盘的。
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赌着也没什么兴趣,所以马六收庄走人了。
没能过过手瘾的金贵追了出来,贴上马六。
“六哥,想不想玩大点的,我带你去有钱人家打麻将。”
“不去,玩了一天了,晚上找个娘们睡上一觉好过。”
马六不是不想玩大的,而是觉得和金贵有过节,不好意思和他去。
金贵看出了马六的顾忌,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笑着说:“他们兄弟俩不打不相识,况且上次也就是个误会,以后哪里有场玩大的,也叫上兄弟一声,大家一起发财。”
见金贵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六终归还是忍不住对赌博的向往,接过了香烟,问道:“你刚才说有钱人家打麻将,他们打多大的?”
“也不是很大,二四六,放炮两个大洋,自摸四个,清一色六个。”
金贵说着划了根洋火,先给马六把烟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