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耀祖当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花姐对他的好,都记在心上呢。只不过在确定要去大瑶山的时候,心就已经躁动不已,恨不得把手里的活干完,立刻飞奔回去。
这不,找到了一间卖锣鼓镲的店铺,买了几件便宜的服装。他原本打算是狠狠的坑黄家一把,多花点钱定做一些好的服装,现在改变的主意,少花点钱,把钱省出来,好拿回去给阿娘过个好年。
都说最急的就是回家的心,一点没错,罗耀祖当晚又赶回了白马村,和九干狸商量,决定第二天就去大瑶山。
罗耀祖还把九干狸和老四拉到一旁,讲述了自己就是大瑶山十八垌的人,而且还说出了阿爹被人杀害的事。
九干狸承诺了这次去十八垌乡,不打家劫舍,不伤害无辜,也不暴露罗耀祖的身份。此番前进,主要是会友,碰不到也没关系,让罗耀祖和他娘秘密的见上一面,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因为路途遥远,他们半夜就动身了,到了枫林垇时,天都还没有亮。又从枫林垇走到十八垌乡,约么也才是上午十点多钟。
在山头上,环顾着那熟悉的山山水水,那曾经翻滚过的斩龙河,那座有些破旧的风雨桥,罗耀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好想喊一声,十八垌拐子坡,我回来了。
突然,一阵锣声响起,一个声音喊道:“土匪来啦,大家快快回家抄家伙。”
打家劫舍这事干多了,大家见到土匪,都是喊快逃的,今天却碰到了要抄家伙对干,弟兄们都愣住了。
九干狸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对空放了一枪,怒喊:“弟兄们,进村,给我杀。”不过马上又想起了对罗耀祖的承诺,便立即补上,“还是按原来说好的,不准伤及无辜,吓唬吓唬得了,跑快一点,别让他们拿了家伙,以免误伤。”
“冲啊!”
罗耀祖把脸给蒙上,跟着弟兄们跑了下山。
话说这拐子坡和鲤鱼坪的瑶民,怎么就突然不怕土匪,敢跟土匪拼了呢?这还要从英妹和香儿她们说起。
自从欺骗了马粪箕从水秀村撤兵之后,为了让国军更加相信她们搬到了大瑶山,香儿特意带着几个姐妹,在十八垌通往县城的山路上,抢劫了几次莫百银的山货。
当然,英妹吩咐过不要伤害那些跳脚的,她还不知道现在帮莫百银挑脚的,已经换成好玩伴猴儿。猴儿是搭救过香儿的,香儿自然是不会伤害。在那紧张的时刻,猴儿也没听出蒙面女飞贼是香儿。
接连被抢了两三次,莫百银找到了石守功商量对策。这石守功新官上任,许多寨民还不服,正好借此机会立立威。于是找到了 马粪箕,把那些被收缴上去的猎枪要了回来,在十八垌乡成立了瑶民猎枪队。
还请马粪箕手下的三名队长轮流下来训练几天,这不,有人带了,还有靠山,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
事情也还真是那么巧,香儿们来劫了几次就不来了,那些土特产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劫了也是滚下山去。目的就是让城里那些国军误以为她们搬到了大瑶山,目的达到了就没有必要来了。
而瑶民猎枪队却以为是女飞贼害怕了,今天土匪进村,他们当然要拿出家伙来对抗啊。
只是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瑶民,都是徒有其表,一旦实战起来。手忙脚乱,有的回家取了猎枪,却忘记拿火药和铁砂。有的事先已经填充好火药的,还不知土匪在哪个方向,就抠动扳机。更有甚者,都搞不清楚应该先回家拿枪,还是先到晒谷坪集合。
这样的乌合之众,哪里斗得过身经百战的土匪啊。没过多久,拐子坡和鲤鱼坪两个寨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全部被赶到了晒谷坪,猎枪队的枪自然也是全部被收缴了。
九干狸站在瑟瑟发抖的人群前,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怕什么呢?我们来一不杀猪,二不牵牛,三不抢妹娃子,干嘛要和我们斗啊?”
土匪进村不抢劫,这还是头一回听说,瑶民们半信半疑,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有位胆大的瑶民问道:“好汉,你们是哪个山头的,不杀猪,不牵牛,不抢妹娃子,那来我们十八垌乡干啥啊?”
这话把九干狸问住了,吞吞吐吐了几下答不上来,便把身边的老四推到前面,“这个…这个,这个你来说。”
老四也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左顾右盼不知怎么回答,幸亏罗耀祖凑到跟前,耳语了一番。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我们是枫林垇的土…哦不,是枫林垇的好汉,听说你们这出了个敢和官府对抗的女好汉,特意前来拜访,你们当中有谁认识女好汉的,可以给我们引荐引荐。”
“断拇公!”刚刚才平静一些的瑶民,听说是来自枫林垇的,都不约而同的惊呼出断拇公三个字。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尿都流出来了。
“没错,我就是断拇公,不过你们也不需要害怕,只要告诉我女好汉在哪里,我绝不会伤害你们一丝一毫。”九干狸把左手抬起来,展示给大家看,不过他是握住拳头,把拇指给收进手掌心的。好在就这么晃了两下,也没人看出破绽。
“我们也没见过女飞贼。”
“十八垌乡都快二十年了没闹过匪患,要不是你们今天来,都不知道土匪长成啥样了。”
瑶民们又纷纷说起来,刚才几个嘴快的,似乎发现用错了词,便立刻改口,“这女好汉只在半路上出现过,接触过的只有猴儿和水生了。”
大家都怕惹上事,纷纷的从猴儿和水生的身边离开,一眨眼功夫,就像是水落石出一样,猴儿和水生被大家孤立了出来。
水生胆小,身体早已筛了糠,嘴巴咧开着,嘴唇颤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我就见过一…一次,她们都蒙着脸,根…根本不认识,不信你可以问…问…问掌柜,他可以作证。”
水生说着,挤进人群中,把肥胖的莫彪给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