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不经意间笑了起来，似乎对乔岩放下了戒备。乔岩看着她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为什么平时总板着个脸？”
尹秋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没有理会。
乔岩坐了一会儿，起身道：“行，你休息吧，我去忙点事，中午再过来。”
乔岩走后，尹秋望着门有些失神，莎莎凑前道：“尹总，乔书记这人其实挺好的，这次多亏了他，安排转到省医院，还照顾得无微不至……”
尹秋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喝着鸡汤。
乔岩不放过每次回省城的机会，只要回来，总得有点收获。丁光耀不让其往省委省政府跑，他铭记在心，尤其这次调整云清市市长，斗争远比想象中激烈。他一个小人物裹进去，轻轻松松就被捎带了。
乔岩来到水利厅，正盘算着如何面见厅长肖桂生，这时一辆车驶进了院子，肖桂生从车上下来，他快步上前道：“肖厅长，您好。”
肖桂生回头打量着乔岩，疑惑地道：“你是……”
“我是雄关县的乔岩。”
肖桂生一下子想起来了，露出笑容道：“是小乔啊，怎么了，有事吗？”
“也没啥事，过来拜访一下您。”
“那上来吧。”
跟着来到办公室，乔岩递上烟为其点燃，肖桂生笑容满面道：“小乔，球打得不错，老戴也很喜欢你，跟着他好好干，将来大有前途。”
乔岩大方自信地道：“感谢肖厅长抬爱。戴书记经常叮嘱我们，要多跑动，不跑动怎么能跑来项目和资金。别的话没听进去，唯独这句听进去了。那天在球场上，戴书记说赢一场一千万……您还说让我来找您……”
肖桂生哈哈大笑，指着乔岩道：“你个小鬼头，开玩笑的话也当真？”
乔岩附和道：“戴书记的话一诺千金，我当然听他的。雄关县是云谷河的发源地，注定和水利部门要经常打交道。听说咱们厅里有抽水蓄能的项目，雄关县各方面条件都符合，我想争取一下。”
肖桂生停止笑容，点了点头道：“你的消息够灵通的，是有这个项目，不过我们打算放到顺宁市。”
乔岩极力争取道：“这么大的项目，放到那里肯定是经过充分考察论证的。这次云清市项目建设排名倒数第一，戴书记非常焦急，那天开会时发了很大的火，嫌各县区不出去跑项目。看到他急切的样子，我也很着急，总想着为他分担解忧。”
听到此，肖桂生若有所思道：“谁说不是呢，老戴和我关系不错，那天去了以后也没说啊，他安排你来的？”
乔岩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完全是我个人行为，和戴书记没有丁点关系。我倒觉得，关系越好，越不想让您为难。万一开了口，您又不好拒绝，项目能给出去了，彼此都尴尬。”
乔岩走了一步险棋，笃定肖桂生和戴国成关系很不错，借着这层关系跑来要项目，失败了顶多挨一顿批，万一成功了，戴国成肯定会很高兴。
乔岩的话显然触动了肖桂生，他又加了把劲道：“肖厅长，我刚当上县委书记，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就是敢想敢干敢闯敢拼，不管对什么项目都异常珍惜，也绝对会认真对待，举全县之力支持。而且，我比较听话，领导安排的事一百个放心，一定会干得漂漂亮亮的。”
肖桂生不由得笑了起来，弹了弹烟灰道：“不光年轻，还挺能说，挺会说。这样吧，我回头合计一下，不一定是抽水蓄能项目，确实该帮老戴一把。”
乔岩赶忙起身鞠了一躬，道：“那就谢谢肖厅长了，期待您再次到雄关县调研。下次，我和您一队，保准赢。”
“哈哈……你呀，行，一会儿我还有个会，改天再聊吧。”
乔岩管他成与不成，厚着脸皮要就是了。争取了不一定有机会，但不争取肯定没机会。他始终相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要关系建立起来，哪怕这次没机会，迟早有一天会等到的。
从水利厅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乔岩来到百福中餐厅拿上骨头汤，来到医院正准备推门进去，听到尹秋正在歇斯底里打电话，好像是和谁在吵架。
莎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先别进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听到里面消停了，乔岩推门进去，只见尹秋在掩面而泣。这次，她没有回避，撕扯着纸巾不停地擦眼泪。
乔岩没有多说，将汤盛出来端到跟前道：“吃饭吧，吃完才有力气哭。”
尹秋瞪了一眼，端起自顾喝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
尹秋直接将空碗递给乔岩，道：“再来一碗，我还要喝三碗。”
乔岩哼笑道：“不怕长胖了？”
“我要先养好身体，等恢复了再有力气撕人。”
“你要撕谁？”
“你！”
“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我就是那可怜的农夫。”
尹秋抿着嘴唇盯着他，眼神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乔岩陪了她一下午，晚上让吴凯安排人把汤送过来，等尹秋吃完后道：“明天我就不过来了，有其他事，你安心养病就行，其他的都安排好了。”
见乔岩要走，尹秋突然有些不舍，问道：“有啥事？”
乔岩看着她道：“私事，得向你汇报吗？”
尹秋赶忙避开眼神，摇头道：“不需要，你走吧。”
“那行，有什么打电话。”
……
次日上午，乔岩来到机场，看到艾德森和宋玉虹走出来的瞬间，一幕幕往事不由得浮现在眼前。
俩人一下子老了不少，而且衣着朴素，眼神也没之前犀利了，变得黯淡无光。艾琳走了快四年了，他们至今仍未走出来。
乔岩上前喊了声爸妈，接过手中的行李提上了车。回去的路上，宋玉辉道：“先去看看艾琳吧。”
来到公墓，还没走到艾琳墓前，艾德森已经双腿发软走不了路。乔岩扶着来到跟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手触摸着泛黄的照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地一声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