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了这一步了,乔岩什么都不管了,挺直腰板道:“吕省长,能不能给我五分钟时间,我想再和您汇报下那项工作。”
吕泽鸿脸色一沉,明显有些生气了,当着外人的面毫不留情训斥道:“不都和你说了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有什么好谈的,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嘛。本来对你还念旧情有所好感的,非要让人厌烦是不是?”
“不要觉得我们之前有什么,那都是过去了。你这种做法令我很反感,都这么大人了,别这么幼稚好不好。行了,再和你说一次,我不同意,不要再和我说此事了。”
说完,黑着脸怒气冲冲进了办公室。
看到这一幕,参会领导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见吕泽鸿发这么大火。抬头茫然看着乔岩,没一个人敢上前,赶忙一哄而散,逃离现场,生怕血溅到他们身上。
乔岩万万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结果,这还是当年的吕泽鸿吗,完全变得面无全非。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最后一线希望彻底破灭。不过这样也好,让他看到了对方的真实面孔。
吕泽鸿进去没一分钟,又走了出来。看都没看乔岩,甩着膀子疾步向电梯走去。
“王省长,你回来了啊,我上午开了个卫生系统安全会,随后和你汇报相关情况。”
俩人在电梯口相遇,吕泽鸿立马改变态度。王青峰笑了笑道:“你安排了就行,不必和我汇报。”
“那怎么行,你主抓安全……”
闲聊了几句,王青峰走了过来。除了秘书外,身边又多了个人,项前拿着文件夹边走边汇报。猛然看到乔岩愣怔了下,停留几秒又转过去继续道:“黄省长说近期下去督查安全工作,让您这边拿具体方案……”
可能是站得时间太久,乔岩都不会迈步了。扶着墙活动了下关节,正准备离开时,折返回来的项前出现在跟前,投来嘲笑鄙视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神情大摇大摆离去。
乔岩今天算是丢大人了,被曾经老领导当众斥责,又被项前一通嘲笑奚落,这种事用不了多久就传开了,看来,吕泽鸿在极力和过去划清界限,他也该认清形势和过去彻底挥手道别了。想到此,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侧头一看,王青峰的秘书跑了过来,低声道:“等一下,乔书记,王省长叫你过去。”
乔岩以为听错了,指了指自己道:“是叫我吗?”
秘书点了点头,乔岩心里七上八下,没有追问,跟着他往里走去。
“领导好,不知怎么称呼?”
秘书侧头笑了笑道:“乔书记别客气,我是秘书二处的贺波,叫我名字就行了。”
“哦,原来是贺处长,以后多多关照。”
贺波投来善意的笑容,将其带进了办公室。
见到王青峰,乔岩有些紧张,鞠了一躬道:“王省长好,我是云清市雄关县的乔岩……”
正值中午,充沛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宽大整洁的桌面上。办公桌一侧的玉树翠绿透亮,郁郁葱葱。王青峰坐姿挺拔,拿着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处理意见,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见其双腿在轻微颤抖,露出笑容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道:“坐下聊。”
乔岩早就扛不住了,没有虚情假意客套,径直坐了下来,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贺波端着一杯茶放到面前,又将一沓资料递给王青峰。乔岩瞟了眼,是关于雄关县的情况。王青峰翻看着问道:“雄关县有多少贫困人口?”
乔岩调整坐姿道:“王省长,全县在册贫困人口有六万三千二百八十人,实际情况远远高出这个数,能占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王青峰若有所思点头道:“那你如何打算脱贫?”
乔岩实话实说道:“我刚到雄关县没多长时间,该县底子薄,基础差,要想改变面貌肯定得发展产业。在发展产业之前,先把群众最迫切最关心最期待的事情解决好,教育医疗交通城建等短板很多,需要一件一件去落实。”
王青峰合上资料靠着椅子看着他道:“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听到此,乔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省长居然主动提出要帮他解决问题,难道知道他的事情?事到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公文包拿出托管办校的申请递到面前,为其详细阐明了想法和思路。
王青峰听完,盯着申请汇报看了半天,拿起笔在空白处签下意见:请国辅书记、振华校长分析研判,帮扶贫困地区改善教育条件意义重大,也是落实精准扶贫政策的有效探索和创新尝试。写完,签下了他的名字和日期。
看到这一幕,乔岩万分惊愕。他和王青峰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居然出手相助,有些难以置信。而且他汇报了不到三分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可以肯定对方应该了解此事。
王青峰把贺波叫进来,把申请汇报交给他道:“你去一趟南江大学,把此事推进落实一下。”
“好的,我马上去办。”
乔岩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立马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哽噎着道:“王省长,谢谢您,我……我……”
一向能说会道的乔岩这一刻语无伦次,王青峰眯着眼笑了笑道:“行了,不用感谢我,把工作干好,把事情办实,我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雄关县,你能做到吗?”
乔岩重重点头,铮铮道:“请王省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青峰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言语,道:“行,你去吧。”
乔岩再次鞠躬。从办公室出来,感觉身轻如燕,精神抖擞,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原本不再抱任何希望,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青峰突然出手相助,改变了事态走向。
在逆境中逐光,乔岩似乎习以为常,比较幸运的是,每次跌入深渊,总会从暗处伸出一双充满力量的手,温暖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