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虽然在与梅春兰低声地说着话,但,神识仍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周边熟悉的气息。
这三股气息,有两股是阿香与王齐的。
而另一股,竟然是琳达的,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明天我都要回国了,这娘们还这么盯上自己,什么意思?
接到梅春兰电话,从医院出发时,他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遇到王齐或者阿香。
毕竟,王齐是与梅春兰同机抵达的。
可疑的是,刚刚坐定,周进就问:
“梅姐,你一个人来的?”
而梅春兰自始至终都没回答。哪怕是聊到后来,周进问她消息的来源,她嘴上提到了王齐,却没有告诉他说,自己是与王齐同机抵达的。
这就说明,她是特意隐瞒与王齐的关系。
这就有些意味了。
是王齐提前与她打了预防针,不让她告诉自己,还是她自己有意识的屏闭?
想到,梅春兰与王齐他们住在一起,她下楼会见自己,王齐不可能不知道。毕竟,这是在异国他乡,她的外语会话水平不过关。
这应该是王齐事先叮嘱过,不让她告诉自己。
这么说来,王齐到伦敦来,主要目的,应该是会见阿香。
他们有什么大事,要在国外会商?
现在的信息差,是无论是阿香,还是王齐,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互相有联系的事。
周进有点想不通,既然如此保密,那他又为什么要带着梅春兰呢?
难不成梅春兰也是他们发展的对象?
想到此处,浑身汗毛子陡然就竖了起来。
那太可怕了。
“梅姐,你这次来伦敦,准备呆多少天?我明天就回国了。所以,就不能陪你在伦敦转转了。”
“我这次来英国,主要是看看儿子居伟。他就在英国上学。这孩子,十八岁就出来了,已经五年了,很少回国。这不快年了嘛,我有点想他了,就过来看看。”
周进这才恍然。以前知道他的儿子在外国留学,却从没听说他在哪国,旁人也不好过问。原来是在英国。
“他在哪个大学读书?”
“利物浦大学,读的是电气工程专业,正在准备研究生论文答辩。”
说起儿子居伟,梅春兰一脸的骄傲。但是,由于弟弟梅春竹在机场被拦截没能成行而引起的不安,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也是体制之内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梅春竹出了事,那丈夫居长龙受牵连,肯定是免不了的。丈夫现在高居云端,一旦被打下凡尘,那就是免不了树倒糊孙散,落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样的代价,是居、梅两家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游优出事,是自己那天在报纸上发现她怀了孕,晚上,向居长龙摊牌后几天就发生的。她清楚地记得,居长龙曾要自己通知梅春竹来家里的。
至于他们在书房里谈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也没人和自己说。
蹊跷的是,几天后,游优就出了事故身亡。
一尸两命!惨!
所以,她从心里,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些不妙。
“他舅舅本来也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唉。”
“梅姐,既然你已跟他通过话了,他说没事,就没事。你也不必担心。”
周进宽慰她道。
“所以,周进,我来和你见面,就是想拜托你回国后,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及时的告诉我。我听说,你和郭局长、蒋局长关系都不错,你方便的话,也替我打听打听。老居已离开了运江,已经不太好再过问这样的事,防止别人说闲话。”
自己与郭坚和蒋宏明的关系,公安系统里许多人都知道。顾卫江更是一清二楚,想必也是他说的。
“好的。等我回国后,有机会的话,问问。”
“你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你这小子,真可以啊,从没听说过,你有孩子了,而且已经这么大了。”
梅春兰把话题扯到了周进的孩子身上。
原本,他还想着给周进一个出其不意。她总有感觉,这小子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哪怕是与他姐弟相称。
自己不主动找他,他绝对不会主动找自己。上次与他通话时,故意没说自己要来英国的事。
她承认,自己有点迷恋着他的那只手。
它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自己巅狂。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值得一生回味。
却没想到,遇到梅春竹被限制出境,让她一下子乱了方寸。那种风花雪月的期待,顿时化作了满天的愁云。
事实上,她和王齐,在仇景山的牵线搭桥下,虽然认识。但,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近。这次来伦敦,真不是有心要与他同行。
他们是在机场“偶遇”的。
正好遇上弟弟梅春竹被限制出境,而到伦敦的一切行程,都是梅春竹事先忙活安排的。现在他出不了境,被挡在国门以内。梅春兰一介女流,顿时有点措手不及。
幸亏有王齐一路安慰排解,反正十几个小时呢,闲着也是闲着。不仅替她分析情况,给她出主意,还细心地为她安排好了到伦敦的一切。底下要去利物浦,也需要王齐的帮助。
不然,她一个女子,来到英国,人生地不熟,虽然带了个翻译,但,总感觉缺少安全感。一路总是心惴惴的。
她曾想过,如果实在不行,就打电话,让儿子来伦敦接她。
多亏了王齐。
周进一边与梅春兰聊着,神识一边留意着那几股气息。他相信,自己与梅春兰的会面,已经全部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阿香和王齐关注着自己,倒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琳达为什么要紧盯着自己不放。
就因为自己替那老太太治疗了一下失眠?
眼看时间不早了,梅春兰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个纸袋:
“周进,这是家里的钥匙,你回去交给春竹。这个材料袋,你拿着,现在不要看,等回到国内了,再打开。”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回到国内,你就知道了。好吧?现在不要打开。”
梅春兰竟有些撒娇地说道。
虽说已是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了,但由于是演员出身,长期练功,保养,语音自带一份柔媚,竟不显得有多违和。
与梅春兰分手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周进来到门厅,准备打车回医院。
可能是时间已有些晚了,等了好几分钟,竟没有看到一辆车。
正想找酒店大堂经理安排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驶到了他的身边。
车窗落下,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招呼道:
“周,上车!”
赫然竟是琳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