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来了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两位小年轻,也穿着警服,想必是他的部下。
“周进,你怎么来了?”
周进还未开口,那人就抢先打招呼道。
“詹SIR,伤者是我的师兄。”
周进握住詹国枢伸过来的手,说道。
“此次车祸,正好在我们警局的辖区,驻美领馆,已向特区政府表示出了关心,希望我们加紧破案,我们得知手术已经结束,脱离了生命危险,所以得赶快做笔录。”
詹SIR三言两语说明了缘由。但是,伤者陈敬德,目前还处于隔离状态,能否做笔录,必须要得到主治医生的许可。
经过交涉,医生建议,待伤者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再做笔录。
周进把阿伟和晓晨也介绍给了詹SIR,作为亲属,有权知道案件的真相。
“走,你们正好跟我回警局,我们也有一些情况,要向你们了解,做个笔录。”
在警局,詹国枢向三人介绍了案情。
“陈同伟先生,根据我们所能查到的入港纪录,你的父亲陈敬德先生,虽然近几年,每年都有几次入港纪录,但,每次在港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有时只是转机,最长的也不超过一个星期。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听没听说过,你父亲陈敬德先生,在香港,或者在其他地方,有什么仇家没有?比如,生意上的对手什么的。”
阿伟摇了摇头。他才二十多岁,此前一直在学校上学,哪里知道父亲的其他事啊?
“这次交通事故,造成两人死亡,另外你父亲受伤。你父亲的助理和所乘坐车辆的驾驶员,当场死亡。车辆是领事馆提供的。如果是谋杀,我们就想先弄清楚目标:一,是汽车驾驶员,二,是你父亲的助理,三,是你父亲。如果是前两者,那你父亲,可能只是受牵连受波及了。”
詹国枢分析得很难让人辩驳。死伤的都是美国公民,其中还有一位是领事馆的司机,难怪领事馆要出面呢。
“肇事的车辆查到了没有?”
周进插口问道。
“肇事的应该前后有两辆车,前面一辆撞翻,造成两人当场死亡,陈敬德先生被甩出车外,后面一辆者突遇这种状况,刹车不及,最后辗上了他。”
“这两辆车,不是一伙的?”
阿伟问。
“应该不是。前一辆肇事车,我们已经找到了,驾驶员跑了,正在缉捕。后一辆车发现轧人了以后,就停靠在路边,报了警。”
这起事故,本来交通警处理,就可以了。但是,由于领事馆的关注,警局就让詹SIR组织人员侦办。因为确实的许多可疑之处。
晚上,杰克与海欣夫妇设宴款待周进三人,徐美娣与詹国枢也都应邀参加。人情来往应酬,自不待言。
顺便说一下,今年春季,他们两人已经举办过婚礼,只可惜,周进那时,正在美国,身陷囹圄,没能参加。
回到酒店住下,阿伟到医院陪父亲,晓晨这才有了机会与周进独处。但是,两人都有心事在身,再加之晓晨生理期不方便,倒也没有更多的缠绵。
周进都不知道,自己这次赶到香港来,能干什么事。因这案件还在调查阶段,陈敬德还在治疗,自己能插得上手的,还真不多。
想必阿伟和晓晨都把自己当成了主心骨。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敢向陈敬德遇车祸,失去一条腿的事,电告爷爷陈念祖,生怕老爷子得知消息,急出个好歹来。
次日中午,再次来到医院时,詹国枢已经带人做好了笔录,撤了。阿伟和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站在门口,像是在守卫。但是,周进还是能听到病房里,陈敬德在与人谈话的声音。而那个人,竟是谭五爷。
“我也是看新闻,才知陈兄遭遇了车祸。没想到这么严重,陈兄,你想开点。就象当年,在台湾,我们的计划被人透露给了对手,中了埋伏,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我也被砍了无数刀,最后逃到香港,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到现在,背后的伤疤,逢到阴雨天,搔痒难耐,特别难受,唉!”
沉默了有十几秒后,陈敬德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么说,我这次车祸,是你找人做的?”
“我倒是想下手,只是最后没轮得上。没想到,你的仇家挺多的啊。看来,阴暗事情做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你说是不是?”
“不是你做的?要说在香港,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对你有些亏欠,没有其他人。不是你做的谁做的?”
“哎呀,陈兄,我刚才已经说了,不是我做的。说实话,我是想做的,但是,有人先我一步下了手。看来,你做的孽不少啊。你再想想,还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初你以为做得巧妙,但,时间久了,总会被人看出来。就象当年,你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对手,要置我于死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必死无疑。谁知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活下来了。我就纳闷了,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置我于死地?后来,我想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我暗恋吴妍?”
“你何止是暗恋?你的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只要看到吴妍,你的眼睛就离不开她了,痴痴的,色迷迷的,哈喇子流了一地,有这么一个人时刻在惦记着,怎么能让人放心?不错,你们的行动计划,是我泄露出去的。唉,后来,我也十分后悔。真的,谭五,我十分后悔。”
“你那不是后悔,你是担心我知晓后报复。那时,我逃亡到香港,隐姓埋名,你不确信我的死活。所以,你给我父母介绍生意,后来去美国后,还给我父母寄过钱。就是害怕有朝一日我会报复。恭喜你,你做到了,我在最后一刻收住了手。却没想到,另外有人替我了却了心头之恨。你少了一条腿,好歹活着呢。但是,当初,我有好几个兄弟,就是死在你的通风报信之下,他们活不过来了。”
“唉,这些年,我每次来香港都是即来即走,很少停留这么长时间。这次来见你,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是心存一丝侥幸,你不知道当年的情况,或者,你知道了,但已经放下了。却没想到,我还是失算了。”
“你没有失算,现在看到你这副样子,真的,我放下了。陈敬德,你我的恩怨,从今往后,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另外,我再说一遍,你这次的车祸,与我无关。尽管,我也想弄死你。”
周进在病房外听得兀自心惊。想不到,陈敬德与谭五爷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过了一会,谭五爷从病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周进。
“周进?”
“五爷。”
两人打着招呼。谭五忽然看到了周进身旁的晓晨,黑眶眼镜片里闪出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