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把手机接过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还活着呢?等着下一次吧!”
发短信的号码是一串符号,根本看不懂。
“你报警了吗?”
周进沉声问道。
“报了,但是,唉,案子一天没破,我这心里,整天都是慌慌的。觉都睡不安稳!今年春节,我本想回台湾过年的,也不敢回去了。”
“为啥?不至于吧?”
“不为啥。台湾的治安,远不如大陆。况且我认为,想杀我的人,就在台湾或者在美国。”
“台湾人敢到大陆来杀人?不会吧?”
周进疑惑地说道。
“唉,周进,这事儿,我想来想去,可能与一件事有关。因为我在大陆没和其他人有过仇怨。”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周进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也顾不得伪装了。
“周总,你还记得去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吴有清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
“记得啊,好像也是七月份,我应藤田先生之邀,到你公司里吃午饭的呢。”
周进回想道。
“你记得,当时你带着一个女孩子吗?”
“是的,她叫陈晓晨,美国来的,说起来,还相当于我的师侄。她的爷爷,是我的师叔。”
“当时,你也可能注意到了,我盯着那女孩子,看了好长时间,然后我们才谈运江美女大赛赞助的事。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好色,老是盯着美女看?”
“怎么?这里面有故事?”
“是的,因为我从晓晨脸上,好像看到了我姐姐的影子。”
“你姐姐?”
周进似乎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是的。不过,她已经过世了,唉!”
“对不起!”
周进道歉道。
“如果我没猜错,晓晨应该是我姐姐的孩子。”
周进只知道,晓晨是陈敬德的侄女,是那个还未谋面的师兄陈敬武的女儿。吴有清的姐姐嫁给了陈敬武?这也太巧了吧?但是,从没从晓晨嘴里听说过,她妈妈不在世啊。而底下吴有清接下来说的话,直接让周进惊掉了下巴。
“你的那个师叔叫陈念祖,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陈敬德,一个叫陈敬武。晓晨应该是我姐姐与陈敬德的孩子!”
“啥?”
周进惊得差点要从沙发上坐起来。他顺势坐直身子,给两人的杯子续上水,这才掩饰了过去。
“30年多前,你那个师叔陈念祖还在台湾军中任职。陈敬德和我姐姐中学和大学都是同学,后来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们当时好得蜜里调油,整天粘在一起,憧憬着将来的美好生活。不曾想,几年后,陈念祖一家忽然移民去了美国。但,他们之间的联络没有断。大约两年后,我姐姐忍不住思念,去了一趟美国与陈敬德会面,谁知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
吴有清又喝了一口茶,酝酿了一下情绪。
“我那时才十多岁,正在上初中,还不怎么懂事。只觉得姐姐从美国回来后,一直郁郁不乐,整天愁眉不展。姐姐未婚先孕,家里父母肯定也不会有好脸色,多次要她去医院去做流产,但姐姐铁了心地不同意。后来,快到临产了,她去医院待产,临去时,把脖子上常戴的一个玉坠拿下来,交到我手上。说是等她生产回来后,再还给她。谁知,----”
吴有清说到此处,眼眶子湿润了,竟自哽咽。
周进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出声。待他稍稍稳定了情绪,才从桌上抽出一张面纸递过去。
“姐姐死于难产,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她坚决保小。处理完姐姐的后事,孩子的抚养却成了难题。后来,家里联系上了陈家人,过了几天,陈念祖派人来,把孩子接走了。”
“陈敬德没有来?”
“没有。说是那时陈敬德也出了点事,在美国被警察关起来了。他不能来,也算是身不由己,情有可原。”
“唉!”
周进叹了一口气。
“去年,是我第一次见到晓晨,算起来,她该叫我舅舅!只是我不知道,晓晨为什么没有被放在亲生父亲陈敬德身边,而是给了他弟弟陈敬武抚养。”
这里面肯定有陈家人的考虑,只是别人无从得知罢了。
周进心里分析道。
“后来,我来大陆经商,创办了这家食品企业,承蒙大家关爱,发展还算可以。两三年前,自从姐姐去世后从没联系过的陈敬德,突然找到了我。先是一阵忏悔,然后就向我追问姐姐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哪有什么遗物?除了那个吊坠,那是姐姐给我的唯一念想。我不可能告诉他,更不可能就交给他。去年,我回台湾,去给姐姐扫墓,发现姐姐的骨灰安放处,都被人动过了。我怀疑,就是陈敬德所为。他在找一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也怀疑,你这次出的车祸,也与陈敬德有关?”
周进终于插口问道。
“是的,那天,我们一起吃晚饭,他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个台湾来的朋友,要来运江做生意,我不是台商协会的会长嘛!所以,先找我报个到。本该他来找我,但是,初到运江,路状交通什么的都不太熟,就让我去宾馆和他朋友见面聊一下。”
“他那朋友也有问题?”
“是的,我和他聊了好长时间,他闭口不谈做生意的事,反倒是把陈敬德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仗义,吹嘘了一通,然后晚上回家时,就在路上发生了车祸。本来,我也没怀疑他,直到收到了这个短信。”
“没有足够证据的事,也不要乱怀疑,兴许,就是个恶作剧呢?”
周进宽慰他说道。事实上,他也认为吴有清的怀疑有理。
“陈念祖在台湾做过高级军官,部下朋友一大堆,我现在回台湾,不是找死吗?”
“我师叔是我师叔,陈敬德是陈敬德,不一样的。”
周进争辩道。
“但,我不能冒险啊。他们毕竟是父子,在我来看,一样的。”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吴有清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来,放到茶桌上。
“周进,晓晨是我姐姐的女儿,她妈妈的遗物,理应交给她。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我不想因为这个东西,给她带来无妄之灾,我这个做舅舅的,只希望她平安。我看她挺喜欢你、挺信任你的,所以,我决定,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保管!待得将来时机成熟一切安定了,你再交给她!”
吴有清说罢,把面前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绿色的翡翠玉坠,在头顶日光灯的映射下,散发出油亮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