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当时梅春竹真的是酒喝多了,随嘴说说的,不存在针对周进搞什么阴谋。
因为,现在周进在居书记和姐姐梅春兰眼里,简直就是块宝,梅春竹巴结他,还有点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办法,去拆他的台呢?否则,周进告到居书记跟前,能有他的好吗?
但是,高含之到底长期工作在基层,眼界肯定有问题。
他也不想想,运江城里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地,跑到二十公里外的乡下去承包土地?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用卡车,从城江城里,向乡下运土?
他也不是没查过周进的底细,但是,还是那句话,能够查出来的,还叫背景吗?
所以,他过年期间,他在老丈人家,与在外做装潢生意的连襟孙启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孙启栋第一个响应赞成。
因为,他在金宁城里,是见过世面的,街道绿化,公路绿化,公园绿化,哪里不需要苗木啊?
自己村里的那些荒地,虽然荒芜,但是,人家已经把土运过来了,把他们赶走,不就是自己的吗?难不成,他们还要再把土运走?不可能的嘛!
自古财帛动人心,眼前的巨大利益,已经让他忘乎所以了。
在这吵闹的功夫,月塘乡派出所的民警到了,张兆康把基地内苗木无端被毁一案进行了详细说明。
带队的是派出所的一位副所长,姓丁,叫丁刚。他耐心地做了笔录,并对苗木被毁现场进行了拍照取证。
丁刚看到现场的这么多人集聚,比较警惕。他大声对现场所有人说:
“你们的经济纠纷,我不管。但是,如果有人闹事,寻衅滋事,破坏公私财物,影响社会秩序稳定,那,我们就要管了,都散了吧!”
丁刚的话还是有威慑力的。现场几个妇女和老人,当即就转头走了。但是,孙启栋几个没有。直问:
“他们非法承包我们村的土地,我们坚决不同意!”
孙启栋看到有人开始撤退,
“你们不同意,可以通过合法途径向上级反映,但是,我刚才说了,不可采取过激行动,损坏公私财物,触犯法律!都散了吧,不要在这里影响人家生产!也不要影响我们民警现场取证。”
丁刚说罢就把孙启栋往外赶。
孙启栋虽说有人撑腰,却也不敢与警察对着干,撂下一句话:
“反正我们不同意出租土地,咱们走着瞧!”
然后就真的回去了。
人员散去后,丁刚忽然走到周进身边。
“你是周进吧?”
“你认识我?”
周进很是不解。
“我在报纸电视上见过你救人的,我家有个亲戚就住在南门街!与炸塌的相隔一栋楼。后来,在杨伯平同志的追悼会上,我也见过你!”
他这么一解释,周进顿时就明白了。
丁刚又说,苗木被毁一案,虽然怀疑是某些人干的,但是,没有证据。现场虽然触目惊心,但是,总体损失不算很大。要想一劳永逸解决问题,还是应该要和村里头,乡里头做好沟通。
丁刚撂下几句话,和周进交换过联系方式就撤了。
周进让张兆康组织人,继续把苗木补栽上,同时又和陪同前来的满元春耳语了几句。
满元春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三天凌晨两点多钟,周进正在家里打坐练功,忽然电话响了,一接通,就听满元春在那头兴奋地讲:
“抓住了,抓住了,一共抓了六个”
“那个姓孙的抓住了吗?”
周进问。
“抓住了,捆得死死的!”
原来,这两天,张兆康请朱九良,以每天二十元的价格(别觉得低,20多年前,在农村这个价格已经是很高的了,一般是十五一天),招聘村民前来帮忙栽种苗木,不需要多少力气和技术,会干一般的农活就行。妇女和老人都可以干。这对村里的妇女们很有吸引力。同时,周进又让满元春偷偷安排了十多个保安夜里潜伏在附近,他断定,那个姓孙的,必定还要前来搞破坏。
果不其然,农妇干了两天活,栽种了不少面积。夜里一两点钟,月明星稀,几个身影潜入了培育基地,他们根本不知道,才进入场区,就被人用数码相机拍了下来。正当他们大搞破坏之际,突然冒出十几个大汉,不由分说,把他们全部放倒,并立即捆了个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堵起来了。
“现在怎么办?”
满元春电话里问。
“等天亮了报警!”
“好的!”
巧了,这次出警的,依然是丁刚。他那天不是说没有证据吗?现在证据确凿,抵赖不了。
六个人,一辆车子还带不走,丁刚只得又让所里派了一辆长安小面包,才把他们拉回了派出所。
孙培栋根本就想不到,康美绿化公司会玩这一套。但是,现在人赃俱获,他心里也有点慌了。
现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老婆见自己没回来,会按照他事先交代好的,找她姐夫乡长高含之帮忙。
待到丁刚把几个人的口供落实,已快到中午了。果然接到了高乡长的电话。
“丁所长吗?我是高含之啊!”
“高乡长,你好啊,有什么指示?”
“哪里有什么指示?”
高乡长姿态放得很低,不低不行啊。乡派出所,虽然是在乡里,但是,与乡政府没有隶属关系,它是真县公安局的派出机构,负责维持一方治安。
高含之兜了半天圈子,终于把话题绕到了连襟孙培栋身上。
“等他回去,我们一定好好教育批评!”
平时认死理的丁刚这回竟是很好说话,说:
“行!你高乡长的命令,我还是要执行的!我看看,如果没什么大事,下午就放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