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御书房内,众人心中皆为一沉。四皇子差点没站稳,还是五皇子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太医可曾救治?”永安帝语速极快。
小苗子一脸难色,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急得王公公咬牙:“到底救了没救!”
小苗子跪了下来,经王公公一声提醒,他这才捋清思路:“皇上,太医救治无效,二公主……薨。”
永安帝深吸了一口气,他紧抿着唇,又闭上了眼,缓了缓,又睁开:“朕知道了,尘儿,你同纯儿去办这件事吧。”
太子和五皇子齐齐应声:“是。”
永安帝眼神冰冷:“来人,把这两个人打入死牢!”
离开了御书房后,太子同五皇子派人将二公主送到公主府,交代了些事情后,也就回了东宫。
回东宫的路上,借着这晦暗晦明的夜色,他思绪万分,一路沉默。
周边的街道也已经处理过,一瞬间,仿若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干净。可是发生过打斗的痕迹还未来得及处理完全,墙上的裂痕还在等待着修复。
走着走着,太子忽然轻叹了口气,他嗓音低沉,恍惚间还有些许失落:“明州,孤从今日开始,只是太子。”
明州跟在太子身后,听到这句话,宽慰道:“殿下是我永安国最好的殿下。”
太子心中一痛,他忽的就笑了,笑得苦涩,夜色遮住了他的面容,在外人看来,太子仍旧是那个一身清风明月的殿下。
他眼神复杂,摇了摇头:“走吧,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
武安侯府。
江揽月一脸愁容:“大长公主逃走后,目前还未掌握到她的行踪。”
苏砚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不急,她会带人找我们的。”
一语点醒,江揽月杏眼微亮。
是啊!
如今的萧嘉,不论是大长公主这个身份,还是尊上这个身份,从她的态度来看,她最终都是要回永安国的。
第二日。
永安帝下旨查封右丞相府,所有家眷全部打入死牢,财产悉数充公。
东宫。
“殿下,不好了!”明州急匆匆的。
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怎么了?”
明州道:“殿下,右丞相府之人已全部伏法,但是在押入死牢的路途中,右丞相府嫡女尚雨纤不见了。”
太子抬起眼眸:“可曾带人去找?”
“找了,但是……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明州应声道。
太子微微点头,只是说了一句:“不用着急。”
这下轮到明州满心疑惑了。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已经下令,他听命令就是了。
太子从椅子上起身,打开窗户,望向窗外,夏日的天有些沉闷,似乎要下一场暴雨。
先前母后早已派人将右丞相府暗中包围,所以今日总体流程还是比较顺利。
至于那尚家小姐尚雨纤——暂时不急。
目前还有一个疑惑,那日劫走他的女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太子换了一身私服,暗中离开了太子府。
借着母后的消息,他思索片刻,来到了一家包子铺:“老板,来笼包子。”
这包子铺门面整洁,内饰干净。
“来了!”一年轻女子面容清秀,身姿纤细,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太子不禁思索,这等气质之人,培养她的人必定不简单。
秦涟漪见到来人,眼眸微睁,不过她还是快速地将眼底的震惊压了下去。
她将手中的小蒸笼小心翼翼地放下:“客官慢用。”
“多谢。”太子不经意间观察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同京城其他商铺一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不过,他又微微看了一眼方才那个女子,这女子……看起来有些面熟……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边吃着包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
一女子作妇人打扮,来到了这家包子铺:“涟漪,给我倒杯水!”
太子脊背倏然一僵,背后这道声音……
秦涟漪温顺地拿起茶壶替那女子倒了一杯水:“娘,你又去哪儿了?”
那女子声线偏冷,但回答的时候语气中带有一丝柔软:“找东西去了……不过……”
那女子饮了一口水,声音听起来满是轻松愉悦:“目前看来不用找了。”
秦涟漪眼眸亮起,心中一片欣喜,小心谨慎地问道:“那……您是不是哪儿都不去了?”
“嗯”,女子语气轻扬。
太子收拾好后,放下一锭银子,转过来,看向那作妇人打扮的女人。
那女人也注意到了这道明锐的目光,她懒懒地撩起眼眸,忽的就轻笑了起来:“涟漪,你先下去。”
秦涟漪心中一紧,压低声音:“娘!”
那美妇人微微的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放心。”
秦涟漪看了看自家娘亲,又看了看太子,最终还是担心地退了下去。
太子还未出声,反倒是那美妇人笑了起来,偏冷的声线宛若银铃一般,只不过这次仿若如沐春风:“公子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家茶楼。
包厢内。
那美妇人轻笑道:“太子殿下应当是认出我来了。”
太子点头:“是。”
美妇人饮了一口茶,盯着太子:“太子现在可知晓我要找什么东西了吗?”
“账本”,太子声音平静。
美妇人挑了挑眉:“还算是有点聪明!”
太子目光敏锐:“你是谁?”
美妇人又笑,她轻叹了口气,打趣道:“尘儿这小子,长大了连你徐姨母都不认识了!”
太子心中一凛,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似乎与久远记忆中的那个面容重合了起来……
这位,不正是他儿时那位生性洒脱的姨母吗!
六岁前他每年都会见到几次,六岁后,他这位姨母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任何消息,为此,母后寻了许久。
不过……
似乎是看出了太子的疑惑,徐爱喜将发丝拂过耳旁:“不打扮地低调一些,就凭老娘这张脸和这身气质,你觉得不会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警觉吗?”
太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姨母,娘很想您。”
徐爱喜微笑着的薄唇一滞,她低下头来,一手摩挲着茶杯:“当年我突然离京,不告而别,你娘……她可曾怪过我?”
萧景尘摇头:“未曾,娘亲很是担心,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您的消息。”
徐爱喜眼眶微微湿润:“也还算她有点良心!”
她继续道:“当年我关停了包子铺,回了江南,尘儿……江南可是我的地盘,你娘亲就算是费劲全力,想找我……没有我的允许,她可是找不到的!”说到这里,她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又看着太子:“尘儿不问姨母为何将你带离京城,还让你饿了几日?”
萧景尘笑道:“尘儿知晓姨母并无恶意,这就够了。”
徐爱喜心情很好:“不愧是楚怀瑜的亲儿子,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她!”
她又问:“你不问问我为何要找那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