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安琪尔总觉得周遭的星域有些熟悉。
她漂浮在宇宙空间之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自己此时本应该在第三宇宙的才对,本该是在收集完第四天星的力量后,向着第三天星的神域进发的。
但是不知道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一切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偏移了原先的轨道......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看到了那颗熟悉的星球时......看到阿瑟兰时,安琪尔才知道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第七宇宙,却不是“自己”所管辖的第七宇宙。
这里没有天星,群星还没有为王加冕天星神环。
当安琪尔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进入了某人的神域。
那是黑夜中的无边之海,波光潋滟,漫天的繁星在海面上留下倒影,仿佛连绵的星辰从苍穹逃逸,落入了湖中。夜色与水波相融,只露半个轮廓的巨大银月悬于海上,时空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唯有月光在静谧中流转。
巨大的银月悬于海上,只露出半个神秘的面容,而它在海上的倒影恰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圆月,仿佛有一半沉入了水底,一半在天,一半在水。
这里是黑夜神域,深邃而静谧的大海星光点点,那些是闪烁着人性的灵魂。
安琪尔仍旧记得,曾经有个迷途的星灵坠入了这片深海的底层,在幽冥水底追溯了过去的一切......说实话,身为黑夜神域的主人,安琪尔也并不算了解它有些什么功能,只觉得它几乎和毁灭打不上边。
水天之间,唯有一个孤高的王座,它本属于海姆的黑龙......如今已然成了黑夜王座。
“是你啊......”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少女,仿佛是在看着久别重逢的旧友。
她有着和安琪尔一模一样的外表,也许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不比安琪尔那闪烁着弧光的黄金瞳,她的眼睛黯淡无光。
是终焉,或者说安琪儿。
安琪尔并不能理解此时的情况,在百年以前,她进入了一个不存在的梦,然后又和本不该存在的终焉融为了一体......那一刻,本该是永别了。
如今倒是又在这里遇见了她。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难得的,情感缺失严重的终焉升起了一丝期待。
她对安琪尔能来看自己感到了满足......这几乎是在自己踏入星神的道路之后,第一次在终结万物以外的事情上感到满足了。
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安琪尔好像能从安琪儿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虽然不清楚状况,但安琪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额,我本来是去找第三天星的,不知道怎么就误入这里了......我还以为那时候就是永别了。”
毕竟当初本不该存在的终焉以追忆的形式出现在了现实之中,在安琪尔成为天星之前,也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了,她真的以为终焉已经彻底消失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见上。
“......哼。”
终焉冷哼一声,雀跃的心情就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一样凉透了,她也许就不该对这种事情抱有期待。还以为百年过去,这家伙会有什么长进,没想到还是这副样子,一点漂亮话也不愿意说。
“永别?不.......我们融为了......一体......我一直......在这里,你看。”
安琪儿的手轻轻一挥,天幕似乎在瞬间反转,安琪尔只感觉整个世界陷入了颠倒之中。
银色的月亮被漆黑的残月所取代,漫天的繁星消失不见,海中的人性闪光也不复存在,失去了光源的黑夜神域伸手不见五指。
残缺,死寂,一无所有......它不同于黑夜神域那般静谧而深邃。
这样的漆黑之海,反而比黑夜神域更有毁灭的味道,更像是毁灭天星的神域,终焉的神域。
“这里是......神域的反转面,啊......就像你说的......二重界一样。”
安琪儿呆了一下,仿佛是在思索。暗月所处的黑海只是颠倒安琪尔的神域后出现的空间,它和完全重叠彼此影响的二重界貌似并不相同。
“唔......好像......又不一样,不过......这不重要。我大概......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是命运。”
“命运?”
命运,命中注定。这种东西,对于掌握一个宇宙一切的天星们来说,也许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祂们即是宇宙的至高神,只要愿意,甚至可以让宇宙的一切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展,就算有命运,那也是由祂们编织的东西。
“是的......命中注定......看来......你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
“所谓的现世.....就仿佛映在......水面上的月影。”
安琪儿挥挥手,神域再次颠倒,银月重新升起。她看着那海面上银月的倒影。
倘若将所有存在于现世的一切,包括天星们都视为凡人......凡人是无法让月亮消失的。
只要月亮在天上,月影就会一直在水面上,而那早已注定的事......
“便是......所谓的......命运。我们已经在......因果的流动之中。只要......在现世里......我们就如......水面的影一样。”
全都已被注定。
但是既定的命运又并不是绝对无法打破的,在时间的接合点中,虽然很少见,但依旧会产生连天星都预测不到的特异点。
“而你......就是那个特异点。”终焉的语气没有一丝质疑。
“如果现世的一切......都是水中倒影。那你便是身处......世界之外的人。”
“你不是映照在水面中的影......而是那能溅起水花的鱼。”
她是特殊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超越一切命运的奇迹。她经过那些地方,就如跃出水面的鱼,搅乱了那水中的影,将命中注定的因果打乱重组,由此诞生奇迹。
特殊到足以打破常规,足以成为万中无一的星神,足以成为那拥有天星资格的之一。
“终结是命中注定的......大绝灭会让......一切都消失,这是注定的未来,是无法跳出的因果。但你......掀起了水花......于是你得到了......未来的启示,你才开始集结......天星的力量。”
于是,遇见了自己。
但是安琪尔只觉得奇怪。“你说是命运让我来到了这里,但却又说我是脱出命运之外的特殊个体,而且正是因为出现了那命运之外的未来启示,我才会去选择收集天星的力量,才遇见了你......这不是矛盾了吗?”
终焉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安琪尔。”
“你的那份特殊,同样是命中注定。”
她注定是特殊的,就像是故事的主角。
她注定成为安琪尔,注定成为毁灭星神,注定成为第七天星,注定成为那个能溅起水花的鱼,注定成为超越命运的特异点,注定成为拯救一切的那个主角。
这份特殊,这份超越命运的特殊,同样是命中注定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命中注定的特殊,让安琪尔能够打破既定的命运,将因果击碎重组而诞生奇迹,自己这个不存在的存在才会存在。
也正是这个命中注定的特殊,奇迹般的让安琪尔得到未来的启示,让她在统合天星力量的过程中,遇到了自己。
她能够搅动命运的这份特殊本身,亦是命中注定存在的特殊。
“你注定遇到......最后的迁灵使,注定成为......第七天星,注定从大绝灭中......拯救万物,所以我才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存在啊。”
安琪尔注定不会成为终焉,所以终焉的世界线才是不存在的世界线,所以身为终焉的自己才是不存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