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阳城,越云商会。
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商会内却灯火通明,烛火摇曳间,映照出简风凌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
他的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倚靠在床榻上时,背脊微微佝偻,显得格外疲惫。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信纸虽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信上寥寥数语,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令简风凌眉头紧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忽然,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胸腔深处传来,带着几分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抬手捂住嘴,指缝间隐隐渗出一丝血迹,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擦去。
老管家站在床侧,身形佝偻,双手交叠于身前,浑浊的眼眸中透着几分忧虑。
他静静等待着老爷的吩咐,呼吸轻缓,仿佛生怕打扰了这片刻的沉寂。
简风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璃阳城四大商会,祯珑商会背靠青丹门,青源商会背后则是花间宗,最令人琢磨不透的,便是无虚商会。”
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他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没想到,过去二十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指尖微微发颤,信上记载的,正是无虚商会会长卓啸林的来历。
老管家闻言,浑浊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缓缓释然。他低声问道:“老爷,莫不是……极地寒宫?”
简风凌缓缓点头,目光深邃如渊,仿佛透过窗棂,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独自在外修行,那一年寒风如刀,大雪纷飞。就在他准备寻一处避风之地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微弱的喘息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踉跄着奔来,衣衫单薄,脸色苍白如雪,唇边还挂着一丝血迹。她的眼神中透着绝望与恐惧,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简风凌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扶住她。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随即因体力不支,晕倒在他怀中。简风凌来不及多想,将她背起,寻了一处山洞避雪。
那一夜,风雪肆虐,山洞内却因简风凌生起的篝火而温暖如春。女子醒来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叫姜雪柔,谢谢你救了我。”
简风凌没有多问她的来历,只是默默地为她煮了一碗热汤。姜雪柔捧着汤碗,眼中泛起泪光。
她从未想过,自己逃出极地寒宫后,竟会遇到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结伴同行。姜雪柔虽身负重伤,但她的冰魄绝脉却让她在修行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将自己的修炼心得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简风凌,而简风凌也凭借自己的聪慧,迅速突破境界。
然而,好景不长。
极地寒宫的追杀如影随形。一次,他们在一处山谷中休息时,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为首之人正是极地寒宫的长老,他冷冷地看着姜雪柔,道:“宫主有令,叛徒姜雪柔,格杀勿论!”
简风凌毫不犹豫地挡在姜雪柔身前,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那一战,他拼尽全力,虽身受重伤,却成功击退了敌人。姜雪柔看着他满身鲜血,心如刀绞,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风凌,你不该为我冒险……”
她哽咽道。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这个姑娘,简风凌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道:“雪柔,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你的,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两人的感情在生死与共中愈发深厚。他们一路逃亡,一路修行,最终回到璃阳城落脚,因为此时的姜雪柔已有身孕。
简风凌凭借姜雪柔提供的修炼资源和自己的经商天赋,将越云商会从濒临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逐渐壮大。
然而,命运却并未眷顾他们。姜雪柔因失去冰魄绝脉,身体日渐虚弱,最终在生下女儿简云溪时难产而亡。
临终前,她紧紧握着简风凌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歉意。
“风凌,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照顾好云溪,也照顾好自己……”
简风凌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雪柔,别走……求你……”
然而,姜雪柔的手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简风凌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彻心扉。
回忆至此,简风凌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他抬手轻轻拭去,却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这么长时间,过去有许多疑惑的事情也渐渐清晰起来。
当初以极地寒宫的实力,他们夫妻俩根本不可能平安活着。
那只有一种可能——极地寒宫所图谋的,比他想象的更大。
他看向老管家,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几分虚弱。
“你怕吗?”
老管家听到简风凌这话,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微微躬身,声音虽沙哑却透着无比的忠诚。
“老爷,老奴这条命是您和夫人给的。当年若不是您们出手相救,老奴早已冻死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这些年来,老奴虽无大用,但能陪在老爷身边,已是天大的福分。若真有那么一天,老奴愿与老爷同生共死,绝无怨言。”
简风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温和,却带着几分虚弱。
“这些年辛苦你了,雪柔走后,若不是有你在一旁帮衬,我怕是撑不到今天。”
老管家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泪光。
“老爷言重了。老奴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夫人临终前曾叮嘱老奴,一定要照顾好老爷和小姐。老奴虽愚钝,但夫人的话,老奴一刻也不敢忘。”
他轻叹一声,目光转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映出简云溪清冷的身影。
她此刻正站在槐树前,手握长剑,剑光如雪,身形矫健如燕,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锋芒,仿佛要将这夜色斩碎。
简风凌凝视着女儿过来练剑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低声说道,声音虚弱却坚定。
“如今的璃阳风雨飘摇,明眼人能够看得出来,恐怕一场动荡在所难免。到那时,你务必将云溪这些孩子们送去青霄楼,有洛公子的嘱托,他们也能安然渡过这一劫。这是我要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老管家神色动容,斩钉截铁地答道:“老奴不会让老爷失望。”
简风凌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坚定,心中也在默默思忖。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依旧强撑着,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等待那即将到来的风暴。
“事到如今,也是时候让云溪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他缓缓闭上眼,呼吸渐渐微弱,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永恒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