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刘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这次连裴九韶猜不出来。
叶容蓁看着第三轮考试定下录取的人员，八男十二女，苏妮儿站在其中。
她们眼眶通红，身体颤抖，依旧站得笔直。
围观的大老爷们儿也红了眼睛。
目光如刀，割向因为吹牛、瞎说落选的男人，听着旁边兴高采烈的女人们的发言，嘴唇都在哆嗦。
但叶知青提醒在前，他们这会儿什么都不好骂出来，连叶容蓁出来宣布知青点的宁胜男成为代厂长都骂不出来。
好在他们没表现出来——崔新知同样是代厂长，清河大队的会计和出纳也兼任了制药厂的会计出纳。
叶容蓁看大家还算冷静，接着说道：“咱们大队的制药厂刚起步，现阶段实行工分制……”
生产期间，工人的满工分是三十工分，干部除了五块钱补贴，每天都能拿二十工分，但每个月要有八天的时间熟悉生产工作。
换句话说，每周六个工作日，制药厂的干部要去生产一线工作两天。
除了叶容蓁本人，她的生产工作就是学制药。
生产期间，普通社员在下工后可以接零活，这些活计折算下来的工分不能超过上工挣到的工分。
同理，农忙期间，工人也要下地干活挣工分。
一切为大队的生产任务让步。
这是大队长、会计和出纳担任这边职务的原因。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工人和干部的待遇差不多，普通社员努力干活也能够到这种水平，只是少了药厂的福利。
他们没去想这个制度会持续多久，都没了怨言，后面听到别人说闲话还会怼回去。
通知完这些消息，叶容蓁看到招录结果就刻意压制的兴奋劲儿冒了出来——自己给了机会，而她们抓住了，结果超过预期。
心中升起种花、浇水后，看着植物汲取力量不断成长的感觉。
这就是赵清欢说的双向奔赴的快乐吗？
叶容蓁有些动容，当场找人搬运制药工具，开始今天的生产。
她和大队干部送走若有所思的杨团长等人，回来又兴致勃勃地准备开第一次会议。
大家坐下讨论各岗位的工作职责和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制药厂开始运转，劝离没被录取也没领到活的的大人孩子们。
他们也不生气，三三两两往回走，路上还激动地讨论着这次的考试。
赵清欢来自后世，新奇感更多。
她亲眼见证了工人和干部的地位差异，堪比后世公务员考试、大厂面试但更加透明公开的招录情况，格外新奇。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叶容蓁。
早些时候发现叶容蓁在培养宁胜男等人，以为是往秘书之类的用得上的方向培养。
看到宁胜男成了代厂长，而她这个副厂长没有任何异色，眼中是纯然的恭喜和期待时，赵清欢隐约意识到什么。
叶容蓁目光长远、天赋绝佳，懂的东西也多。
可教书也好、培育也罢，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她从来没有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始终平视接触到的所有人。
这样的叶容蓁会走向更大的舞台。
自己呢？
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清河大队的风景。
养猪是打开局面的重要环节，下一步准备用猪油等东西做肥皂、搞日化，除此之外呢？
没有关于清河大队的打算了。
连这些规划都只是自己觉得他们需要，无视了队里那么大一棵皂角树，强行附加的需求。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从没想过后面的话，能把自己日子过明白就很不错。
养猪成功后分享养猪方法能让大家多吃几口肉，在合适的时机搞日化能让大家兜里多几块钱。
努力考大学，依靠前世对房产的了解，八十年代买四合院，后期和九十年代租地皮盖厂房，九十年代末到零几年的时候盖楼买房收租。
期间搞投资，情况合适继续创业提供岗位就够了。
做个平平无奇的富婆，是自己有这么多物资还努力奋斗该得的。
再然后呢？
“清欢，容蓁的脚步越来越快，咱们会不会渐行渐远啊？”
李向歌压低声音谨慎询问，说话时还有些难过和惆怅。
是啊，连她都发现了，叶容蓁的地基打得很牢，走得很稳，以后只会越走越快。
她们志向不同，将逐渐沦为信件往来的朋友直至变成隐约记得名字的陌生人。
甘心吗？舍得吗？
“你忘了我们的比赛了吗？”
赵清欢看着担忧的李向歌，坚定地说：“我们的比赛还在进行着，只要加快步伐努力跟上就可以了。”
“怎么跟？我这边还……”
“容蓁这边正忙碌，宁胜男现在帮不上忙，咱们有时间就帮她处理那些信件吧。”
不断学习了解，增长眼界，终究会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如果吃上时代红利成为富婆是自己该得的。
那和小伙伴一起为这个很快就会迈入正轨、走向新时代的国家贡献力量，就是穿越一次应该做的。
在那之前需要真正体会这个时代，不如从晚上睡在冬暖夏凉的土坯房开始。
没道理在现代还花钱住窑洞，到了这里就身娇肉贵睡不了精心打理过的房间。
赵清欢下定决心，扭头发现李向歌也在点头。
两人会心一笑，一起往回跑，超过其他社员的时候还乐呵呵地打个招呼，得到诧异又高兴的回应。
赵清欢回房收拾东西时，鬼使神差地用空间物资做了一次肥皂，发现成品和耗费的猪油差不多重量，彻底打消了先前的想法。
搞日化还会污染环境，不如围着猪使劲儿。
眼神的转变和气质的沉淀是看得见的，裴九韶瞥了眼不再悬浮的赵清欢，收回视线继续往山里走。
赵清欢打了个寒战，左右看看啥都没有，以为是收拾东西累的。
想着叶容蓁忙完回来，随时需要帮助，她咬了咬牙，接着回屋收拾东西。
事实上叶容蓁忙着制药厂的工作安排，别说回去，连杨团长的提醒都忘了。
她忘了，裴九韶可没忘。
制药厂里面在教苏妮儿和崔建国工人管理小组的职责，而叶容蓁偶尔兴致勃勃地说几句。
他不知道自己的对象抱着和别人双向奔赴的想法，在制药厂后面站了几分钟，确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抬脚往山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