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蓁停下撩水的动作，笑吟吟地在心里回复：“所以才说他狡猾嘛。”
裴九韶害怕这是她在情绪不稳定下做出的决定，担心她因为愧疚而答应，无视自身的情感需求生生忍住……
遇到这样的男人，怎会不心动？
饶是她情绪失控，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轨迹。
“糟糕，他真的好狡猾啊！”
叶容蓁心里又酸又胀，嘴角的弧度自从勾起，就再没放下。
三千世界签到系统不知道宿主为什么又说他狡猾，再问也没得到答案，不过看到宿主重新愉悦的模样，它直接息声，去查看今天刷新出来的特殊商品了。
教训一次就够，它不想再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宿主的情况。
周围安静下来，细小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叶容蓁忽然觉得洗澡的声音好大。
抬手掬起一捧热水，温度恰好的水流撞上身体，滑过肌肤落入浴桶。
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声音，混在窗外的风中，带来那边咕嘟咕嘟的烧水声、嚓嚓的切菜声、刺啦的切肉声和铛铛的剁骨声……
好近！
叶容蓁脸红了一瞬，唰地钻进水里，然后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屋内水声突变，哗啦啦的声音渐渐漾开，没了别的动静。
裴九韶意识到什么，耳尖红到滴血。
手里的菜刀一顿，握着刀把转了几圈，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开始梆梆剁肉。
一通操作下来，原本的打算彻底作废。
烤鹿肉没了，红烧鹿肉也没了，整块儿鹿肉变成了细小的颗粒，好在其他材料准备得早，没怎么受影响。
鹿肉饺子，手撕茄子，凉拌柿子，拍黄瓜，土豆炖牛肉，顺带还有一道……鸽子汤。
补肝壮肾、益气补血，和鹿肉作用差不多，但对女性极其友好的鸽子汤。
叶容蓁瞅了瞅鸽子汤，再瞧瞧裴九韶。
裴九韶眼神飘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在领导家里学了之后，他送我的。”
当然，去那边学做鸽子汤，是因为看了些家传的食疗方子。
母亲给方子的时候，顺便说了下谁家养的鸽子最好吃，哪家还有新的做法。
他就去学了。
连吃带拿，今天凌晨特意蹭飞机赶回清河大队。
叶容蓁不知道原委，见鸽子汤都在自己这边，拿起调羹准备给他盛一点。
裴九韶看了她一眼，没接，“我吃饺子就够了。”
“不喝汤——”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没受影响吧？”裴九韶无奈地说，“鹿肉加鸽子汤……我不想在梦里冒犯你。”
叶容蓁：“……”
裴九韶：“……”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埋头苦吃。
照旧是光盘行动，至于味道，怎么说呢?
小师叔做饭挺好的，都挺好吃的。
就是比较废人。
叶容蓁下午就没在清河大队见过小师叔。
以上。
夜半三更，附近的呼吸声或平静、或规律，骚扰般地闯进房间。
裴九韶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坐起身子，啪地拍了之前挡住眼睛打断她的那只手：叫你手快！
你怎么知道她会后悔？！
裴九韶自己是后悔了，极度后悔。
就算她有冲动的成分，自己之后继续努力，把它成为美好的开始不就行了吗？
先拿到名分再说，为什么要忍成这样？
他要不是当事人，听说这种事都会想一下这人是不是不行，然后才会想别的。
可做出这种事情的就是他自己。
更糟糕的是，他在做出这种事情之后，自制力断崖式下降，还对小姑娘说了冒犯的蠢话。
裴九韶：“……”
裴九韶垂眸看了一眼，无声长叹，还不如不行呢。
这样也好去求原谅。
现在他被自己蠢到胃疼。
他再次躺到床上，两手交叠放在胃上，原想压住幻想中的疼痛，却让身体记起当时的接触。
掌心似乎残留着触碰睫毛后残留的痒意，另一只手腕上还有她留下的柔软细腻的触感。
他想起对方匆忙赶回而留在手上的勒痕，想起那双长开了的桃花眼中盛满的星光，想起带着泣音的道歉和殷红的唇瓣……
“唔……”
裴九韶忍无可忍，抬手点上自己的穴位。
闭目念《清静经》之前，他悄摸做了自己从来不屑的事——指天发誓，说再来一次，绝对答应，不等说完就立刻同意。
然而一夜未眠，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她根本就没提。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裴九韶莫名有种被玩弄的感觉，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可叶容蓁刚突破，对自身的力量了解不深，晨练时开始重新熟悉陆军拳法，根本没发现他的小情绪。
而且昨天裴九韶和三三的话对她不是没有影响。
叶容蓁为了调节情绪，昨天没练长生诀、五行八卦，也没学三界变化术之类的课程，而是听话剧、歌剧、音乐剧。
她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而是将心神沉浸在这些作品中，借此放松心情、抚慰情绪。
随机挑选，感兴趣了继续，看得无聊就换，累了去马场和腾光玩上一会儿，觉得疲倦就坐上托马斯小火车，开启新一轮的混沌空间游览之旅。
每到谢幕后的休息时光，她都能察觉出修炼出自己身体后的那种轻飘飘的情绪沉淀一些，和以往的听后感并不相同。
她不知道在三三那里，这种做法在数据上是如何表现的。
她没去想，也没去问，随着音乐剧摇摆，在歌声中泡澡、疗养，又躺到炕上，在附石菖蒲的清新气息中陷入黑香甜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她在窗外的鸟啼中清醒，还未睁眼，微风送来的林木清香带着未散的水汽，泥土的芳香紧跟其后。
叶容蓁细细分辨其中的物种，感觉自己和这片大地有了更为亲密的联系。
比如晨练时候，她在后山重新熟悉陆军拳法，练着练着，有了新的发现。
她隐约感受到每一个招式和周围树木的互动、在不同地势上的变化，似乎还“看到”风在动作间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