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歌打听到的消息比较多。
她压低声音,仔细解释道:“老知青们没去想方设法换这项工作,除了觉得脏臭外,就是认为这样会被猪拴住……”
知青们除了给农田追肥,不得不上工的日子,平时根本不想跟屎尿屁打交道。
──茅厕也是交给大队的人清理,不要工分不要肥,因为这点,每次大队的人都是抢着来帮忙。
生产队在下雨的时候,也有下雨的活儿可以干,工分相比平时会少一些,不去也行。
知青们看不上这点工分,就把下雨天当成额外的休息日。
山路崎岖,地面泥泞湿滑,知青们不好去公社,一般会在这天聚会,唱歌、读书、看报纸、聊诗歌,氛围格外轻松。
清河大队的年轻人有时候也会参与进来。
赵清欢点头同意,同样小声地说:“其实这是双向选择,我刚开始申请这个工作的时候,新知叔还不愿意呢。”
叶容蓁脑子一转,很快明白过来,“农村不发肉票,让社员们把一年到头少有的吃猪肉的机会,交到知青手中,他们也不放心。”
李向歌不由咂舌,“这就是你立军令状的原因?”
“是啊,”都是缺乏物资闹的,赵清欢哪怕看到他们的日子,也不会把空间里面囤的东西便宜卖到这里,顶多想办法给猪增肥,让他们多吃一口。
这件事情要是成功并推广,后续的规划暂且不提,自己还能借此机会在黑市卖鲜猪肉或者猪肉制品,进行资源的置换。
不过那都是明年的事情了,当下,赵清欢摊开双手,无奈的说:“养猪的工分和上工差不多,算起来还要清闲些,自然比较抢手。”
李向歌扁了扁嘴,“行吧,只要确定能给猪增肥,这个工作也挺好,就是这么下来,没啥时间参与到知青聚会的活动里了。”
“那我就等着你的转述好了,”赵清欢不看重这个,也不觉得容蓁会经常参与进去。
说完,她瞧着向歌是真的有些失落,就安慰她说,“要是不凑巧,碰到下雨天,我就从你们那里借些热水擦洗,也能尽快参与到活动中。”
“可以啊,”叶容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下雨天心思沉静,容易产生灵感,我要是沉迷制药,怕是和清欢一样,都没办法参与呢。”
“这倒也是,”李向歌想起自己的副业,点头道:“我写稿子的时候要是遇到灵感,恐怕也没心思去参加活动,都是为了工作,只能不合群了……”
清风徐徐,吹过茅亭上的芦花,带来细碎的谈话。
宋志远吃过饭,站在东间的走廊后门,听着她们毫不掩饰地谈论书稿,转而又刻意压低声音,小声说起养猪,“嘁”了一声,转身回去。
“嗬!”宋志远冷不丁撞到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是,迎面撞上陈卫国那张老实巴交的脸!
宋志远现在看见这人的脸,不,听到他那憨厚的声音,就觉得指头开始痛。
心情不好,忍耐程度就会下降。
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站在这里?!”
陈卫国顿了一下,诚恳地说:“听说你没去休息,在后门盯着手发呆,我就过来问下情况。”
宋志远:“……”
陈卫国嘴唇蠕动,小声道:“做饭的时候,我在你的伤口处撒了草木灰……”
宋志远手指一抽,仿佛再次感受到那种滚烫热辣的疼痛,差点儿骂出来。
他见人真是这么想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他妈是什么运气,自己遭了罪,还得安慰别人。
“不管怎么说,你这也算帮我止住了血,就算补救,也不能把它舔干净。”
说到这里,他很快蜷起左手的伤口,唯恐这个实心眼儿的货色真的舔过来。
以防万一,宋志远抬起左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凑到人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哥们儿,你要明白,我站到这里,只是处于一个男人想要独处疗伤的状态。”
“你说我这手削成这样,在这里吹吹风,让伤口恢复的快一点,上工的时候干活是不是更利索?”
宋志远越来越贫,“以后见到这种情况,就远着点儿,啊。”
“哪怕过来让跟烟,也比你这么憨站到人身后强,要是实在不行,就保持沉默,沉默如山,是男人的本色。明白不?”
陈卫国点头。
宋志远见状,拍了拍陈卫国的肩膀,回自个儿房间去了。
陈卫国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回到大通铺,一声不吭地往炕上躺。
旁边的王文远翻了个身,瞅他几眼,没忍住,“你不是去看宋知青了吗?怎么回来还更沉默了,他没原谅你吗?”
陈卫国摇摇头:“他没你说得那么计较。”
王文远:“……那就行,刚才看他在那儿杵着,还想着他怎么了呢。”
东间渐渐安静下来。
叶容蓁搬着凳子回到西间,瞧见先一步回来的赵清欢两人已经把桌椅放回房间,正在侧着耳朵听东边的呼噜声。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话,眼中泛起笑意。
赵清欢捂着唇,吭哧吭哧地笑,“陈卫国怎么这么憨,轻易就被宋志远忽悠。”
李向歌跟着笑了一会儿,疑惑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吗?男人沉默、内敛……”
“男孩子聪明、活泼、好动,男人沉默、内敛、重兄弟情义、养家;女孩子温柔、体贴、懂事,女人容易情绪激动、歇斯底里,爱斤斤计较……”
“你说的是这些社会上最广泛的看法吗?”
赵清欢反问道。
李向歌点头后感觉有些不对,补充道:“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妇女在家能处理家务照顾父母孩子,出门要争当铁娘子。怎么能说男人养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