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主任“唔唔”两声，津液从嘴角流出，狼狈又无力。
闪电划破黑暗，照在对方脸上，露出稚嫩的娃娃脸，狗狗眼。
李副主任没想到追着自己到这里的人这么年轻，眼神闪了闪，好似认了命，双手捧起油纸包，将东西奉上。
那人确实稚嫩，目光集中在油纸包上，“这是无线电报机吧。”
说着，他伸出左手去勾住油纸包，不防手上一松，东西坠落，连忙探手去抓。
李副主任感受到口中的松动，心中冷笑，到底是年轻人。
他右手探向后腰，打开保险，举枪瞄准的瞬间已经完成上膛的动作。
“砰！”
“砰！”
“砰！”
李副主任小腿一麻，双手无力，整个摔倒在地，露出藏在脚下的机关。
灼热，酸胀，木然的感觉闪电般地袭向大脑，冲向尾椎。
他脸色煞白，浑身直冒冷汗，痛感暴风雨般冲刷着全身，“啊！！！”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足以惊动周围的百姓，事实上孱弱无力的声音只冲出了密道。
“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怎么还爱玩儿‘关键时刻反杀’这一套？”
狗狗眼的年轻人嘟囔一句，勾住油纸包，抬脚踩到他背上，另一只手别好枪支，拿出对讲机，“小白小白，这里是猎犬，‘白果’反抗，已制服。”
“白杨收到，小狗尽快归队！”
“啧，”狗狗眼的年轻人收起对讲机，检查完敌特和无线电报机，从对方身上撕下几根布条：“你放心，我们绝对会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安慰完，受限于绳子长度，他没有五花大绑，而是捆了个杀猪扣，然后拉住对方的手脚，把人甩了上去。
“嘭！”
李副主任闷哼一声，受到二次伤害。
对方跟着跳出来，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抱歉，年轻人比较毛躁。”
他的声音又变得柔和随性起来，娃娃脸和下垂的狗狗眼搭在一起，没有任何攻击性。
和旁边躺在地上，身上有三个血窟窿的老人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杨队带着人把院子里的捆结实，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抽了抽嘴角：“别乱学！”
“公、公安同志……我、我要报案。”
李副主任瞧见上下均为藏蓝色、红领章、戴着藏蓝色大檐帽的人，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仿佛得到救赎。
他颤巍巍地指着穿着便装的狗狗眼青年，哆嗦着说，“我立了功，这位同志……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朝我开枪啊……”
说到情深处，他痛苦哀嚎：“我不过就是想立个功，结果腿废了，手也废了，你们。”
“我们早在──”
站在李副主任身侧，狗狗眼的青年脸色沉下来，瞪了多嘴的人一眼。
那人瞬间闭嘴，脸色苍白。
杨队蹲下身子，抬手搭在李副主任身上，沉声道：“宋宜城已经招了。”
感觉到手下的人身体一僵，他接着说：“钱望东也招了。”
李副主任脸色灰败，昏了过去，因为痛楚，时不时呻吟几声。
捆在后面的老三几人意识到什么，瞧瞧穿着72警服的公安同志，看看穿着71式军服的军人同志，冷汗落了下来。
然而视线落到大哥身上，看他被草草包扎过、依旧在渗血的腹部，暗骂一句，还得硬着头皮上。
哪怕是为了自己，都得这么做！
他连忙在地上蹭蹭，蹭掉塞在嘴里的破布，喊道：“公安同志，冤枉啊，前些天，我们几个在旁边的院子抓到药厂的张副厂长，无意间发现这里有密道，这几天注意到有眼生的人冲这里来，想要立功，才埋伏在隔壁的啊！”
老四老五没办法开口，连忙点头。
尤其是高高壮壮的老五，恨不能把脑袋点下来。
这几天伪装查看情况·眼生·狗狗眼青年：“……”
知道他们和李红兵关系，把他们列在观察范围内的杨队：“……”
见他们没拦着自己，老三心里一松：“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大哥带着我们冲上去，结果就挨了一枪！李副主任绝对是敌特，就是他开的枪！你们快救救我大哥吧。”
说完，他连忙证明自己的话：“我眼神特别好，跟着大哥冲的时候，看见李副主任开枪时的样子，他动手之后，发现人多，还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到院墙旁边，老五以为是炸药，直接把我们压倒在地，不过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双黑色的鞋。”
听见这话，杨队点头，他带人过来的时候，确实听到“炸药”、“是鞋”这些话。
旁边的公安顺着老三示意的方向探过去。
没过多久，带着一双被雨淋湿的黑布鞋过来。
杨队同样带上手套，接过鞋子查看，确定没有易燃易爆的物品，鞋子里面有几张空白介绍信，鞋底中藏有刀片和一些钱票，心中一沉。
老三咽了口唾沫，“我们──”
杨队抬手制止他要说的话，“疗伤是疗伤，审讯是审讯，二者不冲突。”
他让人闭嘴，套上头套，免得他们串口供。
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但李红兵的嫌疑并没有洗清。
除了他以外，有问题的还有叶向东和药厂的那位张副厂长。
杨队让人把他们分开押送，该送到公安局的送局里，该送到某地的送某地，目送军卡和侉子离开，他们要进行新的任务。
他接下来会带几个人搜查院子，然后从地道反向搜回去，避免前期因为追踪白果，遗漏某些地方。
至于其他，“小狗，你现在去药厂，如果没记错，今天是叶欣兰和张红伟去插队的日子。”
叶欣兰是叶向东的女儿，张红伟是张副厂长的儿子，他们两个家长在上一个台风来临的时候，达成了某种协议。
张副厂长捞了叶欣兰，叶向东在张副厂长出事后，帮他说情，让对方回去送老人一程。
最重要的是，他们先后都和白果打过交道，张副厂长窝藏赃物的地方，恰好在这个出口所在的院子旁边。
现在两人的孩子去一个地方插队，还是早上六点的汽车。
因为这个紧急任务，狗狗眼青年没有就代号问题跟对方理论，留下句“收到，小白”，在对方抬脚踹过来之前，裹上快速撑着墙跃出去，冲到雨中。
在雨幕上留下猖狂的背影。
杨队无奈摇头，看着撒欢儿的动作，还说不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