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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裴九韶和叶容蓁长得并不像,只是这两人的装扮如出一辙,气质又有相似,还是一同来的车站,知青们瞬间把这两人画了个等号。

那个女生跳开后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讪笑一声,含含糊糊道了歉,恰好看到等的火车来了,迅速抓起行李,逃也似的奔过去。

在这里的知青们大多是一趟列车。

一个动了,剩下的赶紧扛起包裹,哗啦啦跑过去。

把行李从窗口塞进去,占个位置,力气大的从窗口跳进去,一个拉着一个,刷刷刷地上了火车。

这会儿的火车票上没有座位号,谁抢到位置就算谁的。

他们原本打算自己抢到位置就占好,舒舒服服坐到目的地,没成想因为这出意外,原本不算熟悉的人,在你帮我我帮你中,快速熟悉起来。

得,这样的话只能轮流休息了。

好在他们带着报纸,座位下面、过道、货架上躺着可能还会舒服一点。

一直观察着这边的人不明所以,手里的东西又少,匆匆忙忙地,就这么被人群挟裹着上了车。

小周不知道自己传的话还有这种效果。

等裴九韶从窗口进了硬卧车厢,他迅速把裴九韶和叶容蓁的行李箱递过去。

叶容蓁没让人拉,学着他们的样子,搓搓手,撑着窗口,刺溜一下,自个儿从窗户中钻了进去。

随后,她忽地站直身体,拍了拍掌心的灰尘,看着后面爬着、挤着进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裴九韶心下好笑,正要说什么,突然又听到小周的喊话──

“韶啊,你大哥让我转告你,路上小心点,能文斗不要武斗,咱们是根正苗红不假,可火车上出了事儿来不及找医生。你要是这么做,别想让他给你寄一分钱!”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人呼呼啦啦散开。

硬是在这拥挤的人潮中挪出一片真空地带,小心翼翼地避开这看着人模狗样的两人。

是的,他们把叶容蓁也带上了。

无论是车上还是车下的人,刚才都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上车,行李都是喊话的男人递的,模样都不错,气质看着也差不多,不是亲人也是一路人!

要不是小周喊话的时候吆喝了根正苗红,这会儿他们都去找乘务员反映情况了。

再不济,他们也会暗自记下,找机会发扬一下时代精神,打倒社会主义建设中的蛀虫。

然而他们竟然根正苗红!

这下子成了猢狲头上种桃树,办不到!

只能观察观察,看这是真是假。

叶容蓁风评被害,这才知道小周今天为什么特意换了便装,头发剃的短了些,还专门耷拉着肩膀,看起来没有一点军人的痕迹!

感情是为了做这件事!

顶着周围人意味不明的视线,她没说什么,只睨了裴九韶一眼。

裴九韶摸摸鼻子,看向小周,“你说的太多了。”

他个子不矮,又是在列车上站着,撩开眼皮看人的时候,气势更是压人。

明明穿着军装更能为裴九韶打造个好环境,小周不明白首长为什么要自己转告这些话,转述时本就心惊胆战。

他是回忆着当初给李副主任传话时的心理,说出的这些话。

毕竟再怎么着,这话都比“请他滚的时候注意安全”要委婉。

他是这么想的没错,可裴九韶毕竟不是别有用心的李副主任,完成任务后,他就紧张起来。

这会儿听到裴九韶的话,再感受到他的目光,小周挤出一个微笑。

得!这是真的!

说话有可能是假的,可这本能的互动造不了假!

周围人迅速避让,快速找床铺。

哪怕火车启动,车上嘈杂,叶容蓁和裴九韶的周围还是神奇的空了下来,并且很安静。

四个多小时得车程,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角落,一些小话从硬卧车厢传到硬座车厢,又带着新鲜的消息传回来。

每经过一次传话,就添些枝叶,经过众多人口,一根鸡毛变成了“五只母鸡”。

──“千真万确!”

──“就在那儿,就那个车厢,里面长得噶赞的两个,凶的咧,文斗武斗样样精通,说的人上吊,打得人满头血嘞。”

──“别指别指,你这不是惹来拷的木鱼嘛,我听说他们这是去插队杀瘟猪呢,咱们得远着点儿。”

──“会不会是先做过了事儿,然后出去躲一躲?”

──“嘶!”

火车抵达申城,两人在众人诡异而警惕,却又暗藏着兴奋的目光中,带着行李转移到通往东北的知青专列上。

照旧是硬卧。

他们长得足够惹眼,气质出众,又是少有的,一人一个箱子,一个挎包,一个军用水壶的人。

当然,箱子都在裴九韶手里,叶容蓁拿着她们两个的火车票和介绍信。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上着火车,流言在他们身后追。

等叶容蓁放好东西,甚至手忙脚乱地换上自带的床品,都没人拿这说事儿。

她的举动反而证明了流言的真实性。

至于传说中的存在为什么脸色苍白,还笑得很礼貌?

那更可怕了好吗?

或许她在做出传言中的那些事的时候,也是这样面带微笑,眼含新奇!

嗯?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眼神?

远远打量着叶容蓁的人愣了一下,陡然惊醒,撞进对方带着笑意与好奇的眼中,蹭的一下,红着脸跑了。

她……她可真好看!

\\\"哥!哥!你没拿饭盒!去餐车买啥饭啊!\\\"

见他妹妹拿着铝饭盒吆喝,叶容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九韶从餐车回来,见她笑得眼角绯红,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饭盒,声音沉了几分,不复以往的清越:\\\"看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吗?\\\"

叶容蓁嗅着熟悉的饭菜味道,含笑睨他一眼:“我原本受某人连累,正在苦中作乐。”

裴九韶打开三个饭盒,两份西湖莼菜汤、一份切好的葱油饼,摆过饭菜,放好筷子,他眼中露出一丝微笑:“让容蓁师侄受牵连确实不对,请问怎么才愿意原谅某人呢?”

饭盒打开,里面的香气再无阻拦,嘭地冲出来。

葱油饼金黄酥脆,香气霸道,西湖莼菜汤也不遑多让,汤色鲜艳,清香诱人。

叶容蓁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某人这么尽心,容蓁师侄只好原谅他。”

“这么勉强吗?”裴九韶挑眉,眼中露出些许风流肆意,“那接下来的一日三餐就让某人去准备,到时候容蓁师侄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不要委屈。”

叶容蓁轻笑:“小师叔特意在火车上下厨,我这个小辈当然要留在这里看行李,让小师叔没有后顾之忧啦~”

这话说得跟裴九韶占了便宜似的,要让熟悉他的人知道,得惊掉大牙。

然而裴九韶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见他答应,叶容蓁跟着放好纸巾和水,坐到桌前,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