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牵洛捡起,打开,一页一页看下去。
这些人,要么是圣火教教徒,要么是外邦奸细,要么是各地犯下凶案的通缉犯。
而齐冬子的资料在第二十九页,圣火教地煞堂教徒。
林牵洛拿着册子的手颤了一下。
“你今日对哀家说的这番话,知道有什么后果吗,仅治你个污蔑朝臣的罪,你也受不起。”
林牵洛自然是无话可说的,但这小册子上说有罪便真的有罪吗,屈打成招、欲加之罪的事情还少么?
但如今是死无对证了,她也没法证明齐冬子不是圣火教的人。
咬了咬唇,林牵洛不得不暂时息事宁人,低头认错。
“这件事情错在我,我不该一时任性,在没有证据证明齐冬子清白的情况下,便来找太后告状,诬陷朝臣罪该万死。请太后处置我一人,莫要殃及林家,即使赐我死罪,民女也无怨言。”
“你这孩子,当初在哀家寿宴上,怼皇帝时的聪明机智去哪了,今日怎地这般糊涂。”
蓉太后道:“皇上一道圣旨将你赐婚给一个太监,同为女人,哀家知道你心里的苦楚,故而赐你凤冠霞帔,赐你衣物首饰,可你却一再让哀家头疼。”
太后说得风轻云淡,语气虽随意,但林牵洛却听出了些许不满。
“你可知圣火教是什么组织?圣火教的教徒,乃是妄图颠覆朝廷的逆党。”
林牵洛知道昨晚叶屠苏说只是换了一个罪名斩首。
她在洛城乡下时,曾听说过圣火教的大名,据说这个邪教专门针对朝廷,蛊惑人心,行事作风亦是十分狠辣,恶名远扬不亚于东厂。
甚至当初在莱康城时,还曾遇到过圣火教二教主和百数名圣火教徒假扮成巫师的人,对她和那个少年展开的追杀。
林牵洛虽然还是有屈打成招的想法,但还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道:“臣妾知错了,还请太后恕罪。”
“一句知错便想揭过了么?敢到哀家这里来告御状,参的还是东厂厂公,便是你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太后本来温婉的笑脸忽然沉了下来。
“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不知道他竟是圣火教叛党,才会一时冲动……”
林牵洛跪在地上,膝盖有些疼痛,但她不敢稍动,不知道太后是否会追究自己今日状告叶屠苏之事,反正都是官官相护的,何况叶屠苏是太后的心腹。
林牵洛心中虽不甘,但也不能真的顶撞了太后。
虽然对齐冬子是圣火教教徒一事心存怀疑,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齐冬子与圣火教无关。
正思索间,却听太后森然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你是初犯,便罚你替哀家做一件事吧。”
“太后……”林牵洛一惊,太后高高在上,身边多的是替她做事的人,什么事会要自己去做呢?
但既然是“罚”,就断然没有推辞的道理,而且听这太后的口气,多半不会太过为难自己,于是一脸大义凛然正色说道:“请太后吩咐,臣妾定不辱命。”
蓉太后叹道:“哀家的儿子宣王戍守边关两年多,打了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西戎终于举白旗退兵,并献上一座城池。宣王也终于大胜归朝,曾书信予哀家说要赶回来为哀家贺寿,寿宴那日不见他回朝,现在更是消息全无。”
“许是路途遥远,耽搁了时间。”林牵洛小心翼翼地回道。
“前方回朝大军传来密信,衡儿回京途中遇袭失踪了。”
林牵洛暗暗心惊,她虽不认识宣王赫连衡,却知道那是林映月心心念念的爱人,更是保卫大赓国土的英雄。
他竟然遇袭失踪了,心中不免生出几许担忧。
“太后莫要担心,王爷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但愿如此吧,可惜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想为儿子出宫祈福都做不到。”
“出宫祈福!”
“据说城东郊外的城隍庙十分灵验,可惜哀家虽贵为一朝太后,亦不能随意出宫。”
林牵洛想到自己不过被禁足东厂不到一个月便受不了,但宫里的女人却一辈子守着这方寸的天空。
这样的日子,哪怕是再有权有势,再如何高高在上。在林牵洛看来也半分不稀罕,反倒觉得她们可怜。
“臣妾能为太后做什么?”
太后悠悠看着林牵洛:“便罚你前往东郊城隍庙替哀家为宣王殿下祈福吧。”
这就是罚?
林牵洛一愣,这就是太后给自己的惩罚?
林牵洛显然没想到太后就这样放过自己,毕竟自己参的是太后心腹,那位权势滔天的东厂厂公。
林牵洛看不透蓉太后,蓉太后却似乎把林牵洛给看穿了一般。
“怎么,这是嫌罚得轻了么?还是不愿去?”蓉太后肃然问道。
“不轻,一点儿也不轻。”林牵洛摇了摇手。
她拜在地上,继续说:“宣王殿下乃我大赓国之战神,我朝之栋梁,为殿下祈福岂能草率,臣妾不仅仅是去城隍庙走一趟便能了事,臣妾回去后,更是要十倍百倍、随时随地为宣王殿下诚心祈祷。臣妾心里也是希望宣王殿下能早日平安回京的。”
“好。”蓉太后从几上的木匣子里取出一枚玉佩递了过来:“拿着。”
林牵洛双手接过玉佩,疑惑不解。
“这是宣王随身的玉佩,你持此玉佩前去祈福,或许会更灵验一些。”
“是。太后放心,臣妾定天天持此玉佩,诚心为宣王殿下祈祷,直到殿下平安回来。”
“唉,屠苏这小子,明明自己可以和你说明昨日刑场缘由,却偏偏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闹到哀家这里来,闹得哀家头疼。”
蓉太后轻轻揉了揉额头,语气虽平平淡淡的,却有种长辈对小辈才有的宠溺,全无责备之意。
林牵洛静静听着,不敢言语。
只听太后继续说道:“此事的起因本来就是你们东厂的家务事,也归不到哀家来管。”
太后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叹道:“似你这般脾性,还好是嫁去了东厂,若是入了宫,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且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