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黎望着梅子晨绝色而又纯真的俊脸,残酷的修真界中居然还有梅子晨这样的妖修,为了宗族大义甘愿赴死。
她垂眸叹了口气道,“那你父亲呢,他那般疼爱你,如今你要去赴死,他不心疼么,能同意你这么做?”
“花道友,”梅子晨轻轻的笑了笑,这次的笑中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单纯,
“你以为为何我这样一个修为低下全靠丹药晋阶的废物修士,身为城主的父亲会那样的宠溺我呢?
将我宠的像个孩子一般,事事顺心,偶尔出门历练还要一大群人的保护,轩辕衍他们,皆是九尾狐族中的高手,却只为了我这样区区一个城主之子做保镖,你不觉得奇怪吗?”
韶黎脸色凝重,“你是说————”
“没错,其实老祖的身体早就出问题了,修为大跌,只得从仙界九重天跌落至这区区的玄云界中。
而二十年前,正好是我出生在这玄云界中,虽然九尾狐族族群庞大,九尾狐族之间也互相通婚,但是九阳玉狐乃是天生的狐族领袖,几万只九尾狐中也生不出一只九阳玉狐。
九阳玉狐对整个九尾狐族群而言,是领导整个族群的首脑。
一般的狐族中通常只会出现一只九阳玉狐,若是有第二只九阳玉狐的出现,就代表它的上一任即将衰亡。
我母亲本是修为不高的千面魅狐,她是我父亲的侍妾,机缘巧合生下了我,得以扶正。
而我爹本来是有妻子的,就因为我母亲生下了的我是九阳玉狐,便让我母亲瞬间挤掉了原本的主母,一跃成为新的城主夫人。
而我父亲原本的妻子却没有半点不情愿,因为所有的九尾狐族人都知道,九阳玉狐的出现对整个九尾狐族群意味着什么,是何等重要的存在。
但是,他们后来发现,我虽然身为一只九阳玉狐,却根本无法修炼。”
“无法修炼,那你如今的修为是怎么回事?”韶黎惊讶的望着梅子晨。
“是用特殊的手法将修为灌注在我身上的,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晋阶。
这是天道规则的限制,狐族中不可以同时出现两个首领,不可以有两只九阳玉狐同时修炼得道。所以,将我的身体奉献给老祖是身为九阳玉狐的我,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命运。”
“那你父亲呢,失去你他真的舍得吗?”
“花道友,我父亲是一城之主,更是九尾狐族的长老,对于族群有益的事情,无论他多么不情愿,都必须去做。”
“明白了,所以他才那么疼爱你,几乎是对你有求必应。就是因为他知道,迟早要失去你,所以才在你活着的时候不断的补偿着你。”
“也许,我刚出生的时候,他只是当我族中瑰宝来养活。
但这么多年下来,我由他亲自守护着长大,他对我也越来越疼爱,他对我是真心的好,所以,我这一生也算没有白活。
好了,花道友,一切都向你解释清楚了,那么可否请你开始动手了?”
然后轩辕衍,恒宁,封武,苏怀等人也走到韶黎的身边,
“花道友,如果待会儿子晨的身体不能同老祖的契合,请你不要犹豫,立刻从我们中间挑选一个替补上去,你放心,我们都和子晨一样是心甘情愿为老祖所用的。”
韶黎瞬间瞪着几人,“你们,简直都疯了————”
没想到,在这残酷的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九尾狐族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族群,互相关怀守望,必要时,为了整个宗族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感情让韶黎感到深深的震撼,她狠狠的闭了闭眼,
“我还有点事要同你们老祖说,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韶黎重新来到那个悬空的黑影下,“狐罡子前辈,如果你们九尾狐族同时出现了两只九阳玉狐会怎样?”
黑影顿了顿,似乎没明白韶黎为何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本来这关乎本族的机密,不该告诉一个人族,但是,小友你是要救治吾的人,吾愿意相信你。
九阳玉狐乃是天生天狐,自出生起就是为了守护所有的狐族,但九阳玉狐的力量太过强大,远古的狐族先祖害怕这种太过强大的力量为天地所不容,所以,用了特殊的咒文,封印了整个族群,每一个阶段只允许一只九阳玉狐出生,这才令我九尾狐族生生不息,延续到如今。”
“所以,是因为狐族先祖的封印,机缘巧合下出生的梅子晨才不能修炼吗?而因为狐族先祖的规矩,您才心安理得的用他的身体来延续您的生命吗?”
黑影闻言顿了顿,转而笑道,
“小友,你是个善良的人族,不过同吾孙辈相处了几天,就替他抱不平。
但是,小友你不懂我们妖族的生活,失去了强大首领护佑的妖族,下场将会是十分凄惨的,整个妖族被覆灭都有可能。
而子晨身为九尾狐一族,为了整个族群的安宁奉献自己,是他的使命,小友你不用太过介意。”
韶黎闻言冷笑,“这是你们狐族的规矩,却不是我的……”
“前辈,若是我有办法治好你并且让你继续用你原来的身体呢?”
“那当然是最好,毕竟子晨的肉身修为不高,若是小友你真能将我的肉身都救下的话,吾便允你,从今往后,小友便是我九尾狐族的挚友,只要小友开口,我族便倾尽所有相报。”
韶黎淡淡点头,“很好,那么我们便开始吧……”
一个月后,韶黎坐在一家茶楼二楼的凭栏上,喝着灵茶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撑着有些眩晕的额迹,该死,自从治好了狐罡子那老家伙后,她的身体似乎虚弱了许多。”
韶黎立刻饮下一杯太真五行神树的树汁,温和的灵力立刻从她眉心流泻而出缓缓滋养着体内的筋脉丹田,但丹田中的金丹,如今却越发的黯淡起来。
“阿黎,你真是乱来,就为了救那个九尾狐族,你竟然让自己的元神伤的那么重,要知道元神的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即便我这个天母树身之灵的木精也治不好你的元神。”
灵樨有些气急败坏,韶黎听着她这半个月以来一如既往的埋怨却觉得很暖心。
“好了,灵樨,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而且我救的可不止梅子晨一个,你不是也听到他们说了么,梅子晨的身体若是不行,就要用轩辕衍他们的身体,于其一个一个的牺牲他们,不如我多花点力气治好那狐罡子的身体不就完事了么,一举数得,多好?”
“是啊,他们是好了,那你呢,你现在元神重伤,虽空有金丹境巅峰的修为,却弱的连个金丹初期的修士都打不过了,且那几个得你好处的狐妖,也不知道你为了他们伤的如此的重,真是便宜他们了。”灵樨继续抱怨。
韶黎好脾气的笑笑,“我这也是明哲保身么,你想我之前全盛时期,那妖王辛潼还敢算计我呢,如今我元神虚弱,万一被他们发现趁机将我扣压在那儿可怎么好,我为了拯救几条性命受伤是一回事,但若被人掣肘便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我虽然不能妄动灵力,但这望月城中便有传送阵,待会便可以坐传送阵直接回宗门,一般修士哪里敢动我,放心吧,没事的。”
“你就是太过仁慈,那几个九尾狐妖的性命哪有你重要,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好了、好了,我错啦,以后再也不敢了。都听你的,不随便妄动灵力,也绝对不动用灭渡宝轮和大音希声。”
韶黎一边同灵樨聊天,一边踏上了去往天禧宗的传送阵,阵法启动的光芒在她的脚下闪耀,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韶黎笼罩住,韶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韶黎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巨痛,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洞府,此刻她的四肢皆被铁链绑缚住,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突然,一张狰狞又恐怖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令她瞳孔瞬间收缩。
“嘿嘿……你醒了?那就是说,该是我享用大餐的时刻到了……”一个不辨男女的恐怖嗓音令韶黎后背一阵发凉,“你是谁,为何抓我?”
“吾乃血隐门长老阴癸教母,最喜欢像你这样鲜嫩嫩的女修士了,别急啊,一会儿教母就来好好的疼你,嘻嘻嘻……”
眼前的修士有着一张半男半女的老脸,两个大布袋般的ru房垂在圆滚滚的大肚子上,阴癸教母、血隐门,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派宗门,韶黎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
蹙眉想了想,突然,她身形一震,想起来了!
韶黎的脸色顿时发白,整个人微微有些颤抖。
是她在书中看到过,里头清楚的写着:作为恶毒女配的花浅雪,最后被女主姬翎设计落入了阴癸教母的手中。
阴癸教母是个邪修,专门靠吸食女修的阴气提高修为,而且一般喜欢将女修士先女干后虐杀,花浅雪在小说中就是被这个阴癸教母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差点死了,最后没死成的花浅雪改修了邪道,只为日后向姬翎报仇。
想到这里,韶黎愣住了,所以她努力了这么久,仍然没有逃脱小说中花浅雪的命运,还是落入了阴癸教母的手中?
难道,她真要如同小说里头写的那样,要被这阴癸教母吸成人干!
不、绝不!
恐慌瞬间袭上韶黎心头,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锁着她四肢的锁链乃千年玄寒铁打造,元婴修士勉力一击都打不碎,更别说眼下,她元神重伤到连金丹境修士也打不过了。
眼看着阴癸教母恐怖的脸孔越来越近,韶黎这一次是真的害怕起来,难道,她无论怎样努力都躲不开小说中花浅雪的命运吗……
韶黎的意识有些疯狂,丹田中的灵力瞬间暴动起来,金丹疯狂的旋转,灵气从四肢经脉中喷薄而出,竟然瞬间割断了锁着她手脚的玄寒链。
阴癸教母惊恐的望着眼前灵力暴动的猎物,望着韶黎身上暴动的灵力朝着他汹涌而来,他立刻运起邪气抵抗。
渐渐的韶黎的灵力越来越浓,越来越多,包裹住阴癸教母的黑色邪气,黑色的邪气渐渐被吞噬,而那灵力却还不停止,继续包裹着黑色的邪气直到完全覆盖住阴癸教母全身,渐渐的漫入阴癸教母的丹田,里面黑色的元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几乎让人神魂震荡。
但不知为何,此刻的韶黎却完全不为所动,那暴动的灵力继续包裹住黑色的元婴,渐渐的,阴癸教母的元婴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也如渐渐干瘪成一张人皮,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已然神魂俱灭。
韶黎此刻双眸中,金色的玄奥符文不断涌动,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那庞大的灵力在吞噬了阴癸教母的之后便如同失去了掌控一般,就在韶黎的周身疯狂的旋转着,渐渐地形成了一道灵力漩涡。
山洞外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磅礴的雷电遍布交加,似乎要带着巨大的能量席卷而下。
乌云密布的厚重云层中银色的闪电不断炸响,手臂粗细的雷电像一条条银龙般穿梭在云层中,而山洞中的韶黎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那些暴动的灵力中隐隐夹着一丝七彩光芒,环绕在韶黎全身,令她的身体都有些看不真切。
第一道雷电重重的劈了下来,撞到韶黎周身的灵力漩涡上居然瞬间就消失了。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雷不断的朝着洞中的韶黎砸了下来,但都在触碰到韶黎周身的灵气漩涡后便消失无踪。
于是,天空中的乌云和雷电像是被惹怒了一般,轰鸣声越来越大,云层黑的几乎像是要滴出墨汁来。
原本小孩手臂粗的雷电涨大到成人大腿粗细,五六道成人大腿粗细的雷电毫不犹豫的凌空劈下。
韶黎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环绕周身的灵力闪烁着七彩光芒,那些雷电丝毫没有停顿的被这光芒吸收了。
这下,仿佛闯了大祸一般,天空中的轰鸣声简直响彻环宇,水桶粗细的雷电十几条十几条的砸下,可还是奈何不了被七彩灵力包裹住全身的韶黎,瞬间便被那灵力漩涡全数吞没。
最后,三条粗如水缸大小银中夹杂着紫色的雷电轰然而下,把整个山洞都给炸没了。
端坐在一片焦黑大坑里的韶黎,却依旧七彩灵力环绕不动分毫,六九五十四道雷劫尽数完成。
那浓如墨汁的乌云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散去了,天光大亮,纯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却未有任何的天象出现,而韶黎也依旧端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动静……
天边一道紫色的身影疾驰而来,落在韶黎的身旁,将她轻轻抱起“阿黎——————”
清朗磁性的温柔男声响起,一直不动如山的韶黎微微蹙起了眉头,是谁,谁在叫我?
可惜那美妙的嗓音不再响起,紫色的身影紧紧搂住她,那原本缠绕在韶黎周身的灵气漩涡顿时如同利剑般攻向那身影,一声闷哼,顿时有血气传来,韶黎再度皱了皱眉,这血气的味道,很熟悉,是谁,谁受伤了?
韶黎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元神仿佛被困在一片云雾中走不出来。
但是那血腥味带着熟悉的气息却她越来越躁动、越来越不安,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无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与树母小世界也丝毫联系不上,元神更是如同受到束缚,这种似乎昏迷又近乎清醒的状态令韶黎有些抓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她想起来了,之前她被阴癸教母给绑了,而书中原身花浅雪的命运令她压抑许久的仇恨和委屈的情绪一瞬间释放了出来,再然后……好像打雷了,好像有什么打在她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最后,就有个好听且熟悉的嗓音在叫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行,她要醒来,立刻!
‘嘭’丹田轻轻一声炸响,一尊灵气缭绕的元婴和一颗紫金色的金丹互相碰撞,又再度分开,然后就见金丹突然暴涨几倍,瞬间变的硕大无比,一下子将那尊灵气缭绕的元婴给吞了。
被包裹住的元婴似乎不甘的想要反抗,却始终抵不过那金丹的力量,最终被金丹给完全吞没,渐渐的金丹散去化成了一尊紫金色的元婴,那元婴依旧灵气缭绕,看不出五官,不过,韶黎却是慢慢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韶黎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月卿殷的怀抱中,一袭紫金锦袍潇洒俊逸的他,此刻血迹斑斑,迷人的俊眸正担心不已的望着她。
“卿殷,你怎么来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说完,韶黎便运起木灵力将月卿殷整个包裹住,片刻后,那些伤口已痊愈,一身紫金的锦袍亦被法术恢复如新。
韶黎温柔的朝他笑笑,“你最喜洁,此番怎会伤的如此狼狈,看的我都心疼。”
“阿黎……”月卿殷没有回话,只是低沉的喊着她的名,将她搂的更紧,几乎要将她揉入骨血中去一般,弄的韶黎有些疼。
韶黎怔愣了一下,随即也伸手将他环住,“你可是等的心急了,我因历练在此处耽搁了些时日,又不小心在此处破丹成婴,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月卿殷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紧紧搂住,片刻两人便回到了漓寰殿。
月卿殷将韶黎丢入那云床上,手一挥,韶黎一声衣裙尽数被撕裂,他冰冷的唇裹挟着凶猛吻便落在了韶黎脸上、身上……
韶黎见他如此着急,几乎有些失态,想到他往日云淡风轻,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情绪波动半分,此刻却……不由心中一暖,便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施为。
整整一夜之后,韶黎浑身乏力的躺在月卿殷怀中,这一夜,月卿殷仿佛无法餍足的饕餮一般,将她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饶是她已身为元婴境修士的身体,此刻也有些吃不消。
韶黎转头望向正在熟睡的月卿殷,他在睡梦中俊眉依旧深深蹙起,似乎有什么正在困扰他,韶黎立刻打了道清心决,消弭他的梦魇。
然后已经彻底醒神的韶黎,索性一手支颐,细细的用眸光勾勒着眼前男子那俊挺的眉、狭长的眼、高挺的鼻、曲线优美的唇。一番品味下来,着实觉着这厮长相俊美的不像话。
越看便越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然后韶黎唇角一弯,轻轻的偎入他宽阔的胸膛中,手也悄悄的环上那光滑如玉石般的背部,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再睡会儿吧。
此刻的月卿殷似乎睡的越发不安稳,将怀中的人儿搂的很紧,几乎将韶黎整个纳入他身体的覆盖中,修长的大腿也将她的长腿紧紧圈住,韶黎有些不适应,却也没有挣脱。
恋爱中的女子自是觉着自己的爱人哪儿哪儿都好,就算被抱的有些难受,亦甘之如饴。
如此,睡到日上三竿,韶黎终于醒来,身边已没了月卿殷的身影,韶黎也不在意,换了身衣裙,便推门而出,清净的院落中,一袭淡蓝色的修长身影,长身玉立。
“卿殷————”韶黎冲着俊美男子温柔的笑。
月卿殷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韶黎光滑的脸颊,“醒了,累不累,再去睡会儿吧。”
韶黎上前搂着他的胳膊撒娇,“睡不着了,我如今也是元婴修士了,哪有这般无用,要整日睡觉的道理。”
“听话,再去睡会儿,你之前去集烬山历练,元神已是耗费破多,又贸贸然晋阶元婴,此番与你身体有大损。”
月卿殷温柔的将韶黎垂在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如玉的脸庞。
韶黎舒服的眯起眼蹭了蹭月卿殷掌心,抬起眼眸温柔的望着他,“那我便去修炼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