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和祁岳多待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从医院出去的保安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两人趁机走了。
出了这条街，就看见中医院。
医院门口有特别多的小贩，卖水果的，卖饭的，卖花的……
看见这些人不用开口问就知道人流量很大。
要不然这些人不会在这里。
“明清，这边确实比人民医院热闹，车水马龙。你说的不错，d市的市民更愿意来中医院。”
“咱去买点水果吃。”
李明清直奔水果摊的大哥。
大哥笑着招呼，“同志，看看吧，都是老家种的，又甜又脆，给你切一块尝尝。”
“怎么卖啊？”
“今天快卖完了，就剩这几个，我给你便宜点。”
“大哥，听你这话生意很好啊。”
大哥美滋滋道：“还行吧，能挣点，得给孩子攒学费啊。”
“我是外地人，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这是人民医院吧？第一次来迷路了。”李明清笑着问。
大哥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这医院就挺好，别去人民医院了。”
“为什么啊？人民医院不是大医院嘛？”
“听哥一句劝，中医院挺好。人民医院水太深，实话和你说，那边都没人去看病。”
李明清追问：“水太深？”
“不管怎么样，命最重要。人民医院出了不少人命官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哥把苹果全部打包，便宜卖了。
祁岳拎着两斤苹果，神色不明。
李明清拉着他站在医院门口看了看，门口两保安尽职尽责的站在那里。
二三结伴或单独一人从医院里出来。
有的人面色轻松，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神情落寞。
这才是正常医院的状态。
祁岳叹气，“对比太明显，中医院撑起了一个市的医疗需求。”
“走吧，回住的地方。”
两人踏着夕阳往回走。
另一边。
付北，贾和玉和肖乐天正在探讨医疗改革的事。
电话响起。
肖乐天接起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的暴躁声。
“贾主任，李院长在你那儿吗？”
“贾主任正在忙，有事直说”，肖乐天默默地背着人翻了个白眼。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一听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彭广顺。
好好人民医院在他的带领下逐渐走向落寞，天天不干正事。
但碍于人情世故，他从没表现出什么。
“肖副主任？我是彭广顺，找贾主任有急事。”
肖乐天又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主任，彭院长的电话。”
贾和玉接了电话，“怎么了？”
“贾主任，李明清和祁岳不见了，去你那儿了吗？”
“没有”，贾和玉不解，“付部长说李院长在医院，你怎么又问我李院长的位置？”
“是，之前在医院，后来走了。”
彭广顺着急忙慌道，一声不吭就走，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走了走了呗，又丢不了，说不定回住的地方了。”贾和玉并不觉得这是事。
付北和聂荣对视一眼。
听着好像是李明清出事，他们起身准备走。
肖乐天连忙道：“付部长，你们这是？”
“我听说李院长不见了，人民医院出事了吗？”付北问。
“没事”，肖乐天讪讪道。
贾和玉没挂断电话，转身道：“没什么事，就是李院长走了，可能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后再次把电话放在耳边。
“彭院长，你别一惊一乍的。先这样，有事见面再说。”
付北：“贾主任，财政部每年给人民医院拨款，那些钱去哪儿了？”
贾和玉心中警铃大响。
怎么这么突然， 几分钟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开始调查人民医院财政的事了！
财政每年给医院拨款是正常的。
不拨款医院怎么能正常运营下去呢。
“当然用于人民群众”，贾和玉正气凛然。
“用于人民？人民医院空荡荡，根本没人去看病。既然没人去，那每年的财政拨款用在哪儿了？”
付北格外严肃道。
贾和玉有点懵，这么一听问题有点大啊。
彭广顺虽然不是大善人但不至于那么大胆贪那么多钱吧。
肖乐天心里窃喜。
不愧是首都来的领导，问的好。
外面流传着人民医院治死人的事，不知道真假，但无风不起浪。
但又觉得太离谱不是真的。
有负面消息很正常。
可是去人民医院看病的人越来越少，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贾和玉认真道：“付主任，你刚来还不了解，人民医院是我们市最大的医院。怎么可能没人去看病，你可别听谣言。”
“是不是谣言我自有判断”，付北盯着他道，“贾主任，你觉得彭院长是什么样的人？”
“彭院长？尽职尽责吧。”
付北没再说话。
尽职尽责？不搭边。
聂荣笑着道：“贾主任，你从哪儿看出彭院长尽职尽责？”
“彭院长，和我汇报每季度的医院的情况特别积极，他是真心管理医院，认真为人民服务的。”
“汇报书呢？我们看看。”付北立马道。
贾和玉不解道：“这也要看？”
“这些汇报工作书都有存档，不方便给我们看吗？”
“方便”， 贾和玉道，“乐天，你去拿人民医院的汇报书。”
肖乐天应和道：“好，稍等片刻。”
“肖副主任”，聂荣补充，“最好把近两年的都拿来。”
十分钟后，肖乐天把汇报书拿来。
付北接过汇报书，“拿走了，明天再送过来。”
国宾馆。
李明清和祁岳刚走到门口。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吱嘎——”
听见身后传来的刹车声，两人齐齐回头。
彭广顺和季正平从车上下来。
“李院长，祁院长，你们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季主任，保安没和你说嘛？”
“说是说了，本想安排车送你们，结果你们早走了。这就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哪能让你们走回来。”
季正平面带微笑道。
彭广顺严肃道 ：“李院长，可把我急坏了，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们，万一出意外我可就犯大错了。”
李明清看两人急成这个样，笑了笑。
“彭院长，说得好像你现在没犯错似的。我们只是回来休息而已，怎么搞得像在逃罪犯一样。”
季正平：“李院长，我们院长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蝉联好几届的优秀院长。像我们院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犯错。”
彭广顺对他的话非常受用。
不自觉的挺直胸膛。
李明清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搞笑他妈给搞笑开门，搞笑到家了。
祁岳皱眉，谎话说多了真是闭口就来啊。
季正平说的没一个字和彭广顺匹配。
“你们回医院吧”，李明清不想和他们多说。
“成，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彭广顺再三叮嘱，“李院长，有事给我打电话，缺什么就说，千万别客气。”
季正平乐呵道：“对，小王在，有事喊他。”
保安四号从副驾驶上下来。
他讪讪道：“李院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不用，你回医院吧。”
“李院长，保卫科人多，就让小王留下吧，他能干，打水订餐这样的小事都交给他来办。”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李明清见季正平铁了心要安排眼线就没再拒绝。
要不然还得扯好几个来回。
彭广顺一直在观察李明清。
莫名其妙的消失两个小时，究竟干什么去了？
既没在医院也没去卫健委。
让保安以医院为圆心找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人。
太奇怪了。
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短短一天，他对李明清几人够客气了。希望他们能见好就收，要不然只能动用钱财收买了。
李明清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看过去。
彭广顺笑着道：“明天几点去医院？”
“九点钟。”
“好，我派人来接你。”
季正平临走时悄默默的塞给李明清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李院长，都是男人，你懂得。有需要打这个电话，妩媚妖娆亦或是清纯动人，什么类型的都有。”
他在李明清耳边低声道。
李明清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季主任，谢了。”
“不客气”，季正平乐呵道。
早知道李明清吃这一套的话昨晚上就把女人领来任他挑。
就说嘛，哪有坐怀不乱的人。
事业有成当然要有美女在怀。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以后他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彭广顺和季正平心满意足的离开，就回去等着李明清打电话了。
在他们离开后，祁岳问道：“什么东西？”
“电话。”
“季正平的电话吗？”
“找女人的电话”，李明清大大咧咧道。
祁岳一顿，尴尬道：“明清，人多眼杂，可得小心说话啊。”
“就咱俩，没别人。”
他无所谓道。
保安四号小王看呆了。
心里呐喊，谁说没别人！我不是人吗？
季主任那么隐蔽的给你，你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这种事应该偷偷摸摸的才对。
付北和聂荣回来。
聂荣兴奋的问：“李院长，祁院长，你们干什么去了？”
“欣赏风景去了”，李明清笑着道。
“哎呦，这小年轻是谁？被你救回来的失足少年吗？”聂荣看着保安开玩笑道。
保安叹了一口气道：“您们有事直接吩咐我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去给我买份海参炒饭。”
“好，我这就去。”
在保安离开后，付北道：“明清，我们拿到了人民医院近两年每季度的经营汇报，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回房间说吧。”
半小时后。
李明清仔细看了一遍，“光看这个没问题，没有一点差错。但结合实际来看，这份数据是编造的。”
“谁编的？这么滴水不漏。”祁岳生气道。
“看来彭广顺有高人指点啊，怪不得闹出人命这么大的事都解决了，卫健委一点都没察觉”，聂荣啃着苹果，“还真别说，苹果蛮好吃的。”
李明清道：“联系纪检委的同志吧。”
“现在联系会不会太早？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祁岳担心打草惊蛇。
“先让纪检委的同志暗中调查”，李明清思路清晰，“我们和纪检委兵分两路，谁也不耽误谁。”
付北赞同道：“你说的对。”
“又要和纪检委的同志们打交道啊”，祁岳心有余悸道。
李明清无奈的笑了，“是啊，又得和纪检委的同志们合作。我自从推行医疗改革最绕不开的部门竟然是纪检委而不是卫健委。”
“我有点担心纪检委的同志会不会被彭广顺收买。”
聂荣担心的要命。
d市的一切都太过诡异。
好好的一所人民医院变成这副鬼样子。
“聂荣，你这话说得太吓人了”，祁岳不敢想，太过惊世骇闻。
付北：“彭广顺的手还伸的那么远。”
李明清毛遂自荐道：“我去吧，医院的事我去说。”
“我去引开那个保安。”
祁岳提醒道：“这个时间下班了吧。”
“我认识卫健委的人”，李明清云淡风轻道。
三个人齐刷刷盯着他看。
认识谁？
来了一天，都在医院活动，什么时候认识卫健委的同志。
人脉这么广！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没吹牛，真的认识。”
祁岳连忙道：“李院长，没怀疑你吹牛，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嘞个老天爷，好友遍天下啊。”
聂荣羡慕道。
李明清解释道：“朋友的儿子，在纪检委工作。”
一开门。
只见保安一脸哀怨的站在门口。
“李院长，你们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聂同志，这是你点的海参炒饭。”
“进屋吧。”
聂荣把保安拉进屋，念叨：“推荐几道本地特色菜吧。”
说起这个保安絮絮叨叨的说了五分钟。
他一直没反应过来李明清出门没回来。
“小伙子，晚上我们就点你刚才说的特色菜，你去点餐。”
保安没注意少了一个人。
此时，李明清出了国宾馆在去纪检委的路上。
刚才说的人是丁绍的儿子丁一晖。
丁一晖大学毕业就进了政府部门，升职调任，目前在d市纪检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