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王府标识的马车行走在官道上,引得路上行人连忙退避。
三皇子赵祯身着紫色长袍,长发高高束起,插着羊脂玉发簪,手里摇晃着一把折扇,一张脸生的风流韵致,俊美异常。
赵祯用折扇挑起帘子,看了看窗外的景致,开口道:“约摸着再行一刻钟就到了。”
卫娆低声应了一句。
赵祯扭头看向卫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道:“你这打扮倒是新奇。”
卫娆瘦小的身子穿着一件肥大的男装,帽子都快盖着眼睛了,这虽是宫里太监的打扮,但还是从面容上看出来是个女子。
卫娆伸手使劲拧了赵帧一下,才舒心。
又拉了拉自己过长的袖子。
赵祯嘶了一声,用扇子敲了敲卫娆的头,吃痛道:“你小丫头下手真狠。”
马车停到了京兆尹府门口,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
京兆尹李谈早早听了吩咐三皇子今日要来京兆尹府督察,早早的带着一众官员站在门口迎接,现下远远看见马车,连忙走下台阶,恭敬的站着。
马车停稳,车夫连忙放出马凳,好让贵人下轿。
赵祯掀开帘子,撩起袍子,气定神闲的下了马车。
李谈连忙上前问候,道:“微臣京兆尹李谈恭候三皇子。”
赵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卫娆,道:“受太后娘娘吩咐,本宫是来督察晋阳郡主被绑一案的。”
李谈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道:“下官明白,还请三皇子随微臣入府查看卷宗。”
赵祯摇了摇扇子,大步走在前面。
卫娆低着头怕被认出来,连忙跟上赵帧的步子。
赵祯歪歪扭扭的坐在主位上,细细的品着呈上来的茶水,面前摊开的是晋阳郡主一案的卷宗。
卫娆站在赵帧身后,看着他那副散漫的样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悄声道:“赵祯,说正事。”
赵祯低头一笑,玩味道:“嗯?谁在直呼本宫大名?”
李谈疑惑的“啊”了一声,惶恐道:“这……这微臣不知啊!”
李谈心里奇怪,这屋子静的很,哪有人说话啊?
卫娆看着赵帧这副模样就来气,压低声音,道:“主子,可否是听错了?这屋子里可是安静的很。”
李谈跟遇见救星一样,连忙应和,道:“是啊!是啊!微臣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啊!”
赵祯挑眉,“哦”了一声,道:“可能是本宫听错了,小娆子,你替本宫看看这卷宗可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称呼,卫娆在心里把赵祯骂了八百遍,伸手拿起了卷宗。
看完过后,卫娆不禁生气,将卷宗拍在桌子上,怒道:“这卷宗洋洋洒洒写了数页,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敢问京兆尹,这歹徒关在京兆尹府也一月有余,连歹徒姓甚名谁都查不到,这未免有些敷衍搪塞了吧。还是说您根本就没有查案,只是想糊弄了事?”
“您难道就不怕晋阳郡主和太后娘娘怪罪吗?”
李谈被堵得说不出话,心里暗恼,想着一个太监都敢对他大呼小叫的,但碍于三皇子在,只能忍气吞声,道:“小公公有所不知,这歹徒押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云麾将军砍的奄奄一息,差点身亡。微臣想着人要是死了,这线索就断了,不敢对他严行拷打,只能先请郎中给他医治,这才耽误了时间。”
听到“小公公”这个称呼,赵祯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忍不住笑了。
屋里的人都看向赵帧。
赵祯笑的咳了一声,道:“无碍、无碍、只是被呛到了。”
“哦?京兆尹查案不顺是本将军的过错吗?”门外一阵男声传来。
卫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外走来的男人。
周御青一身黑色直襟长袍,腰里束着虎纹宽腰带,把人衬得高挑威武。
李谈怎么也没想到周御青会来,还听到了自己说的话,连忙跪在地上,惊恐道:“将军,这……这,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万万不敢怪罪将军的。还请将军明鉴。”
赵祯和卫娆对视一眼,没想到周御青也来了京兆尹府。
赵祯走下主位,笑道;“没想到周将军也来了京兆尹府,还真是凑巧啊!”
赵祯无心政事,也懂得分寸,寒暄了两句,也没问周御青来这儿是干嘛的。
周御青拱手行礼,扫了一眼赵祯身后的卫娆,认出了她。
周御青倒也没有隐瞒:“家母一直忧心晋阳郡主被绑一案,特遣我来问问,谁知京兆尹府查案如此慢吞?”
卫娆低着头,藏在赵祯身后,刚才周御青瞄了一眼自己,想来是把自己认了出来。
听到他如此说,卫娆倒也有些惊讶。
赵祯挑了一下眉,笑道:“没想到夫人竟会如此关心未过门的媳妇,可真是慈爱啊!在这里替郡主多谢夫人了。”
跪在地上的李谈听着两人说来说去,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心里一阵害怕。
一个是尊贵无比的三皇子,一个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这谁也得罪不起啊!
周御青看了一眼地上的李谈,嘲讽道:“还劳烦李大人带我去看看那歹徒,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让京兆尹如此为难。”
李谈也管不上周御青言语上的的讽刺,连忙起身,在前面带路。
卫娆一听,连忙戳了戳赵帧。
赵祯会意,连忙道:“牢里脏乱血腥,小娆子你跟着周将军一起,照顾好他。”
卫娆压低声音,应了一声。
听到“小娆子”,周御青一愣,随后笑了一声,乐道:“有劳了。”
卫娆面上一热,周御青肯定是笑自己的,都怪赵祯,走的时候用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赵帧。
赵祯“嘶”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小毒妇”。
李谈带着两人穿过京兆尹府后院,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驻扎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卫娆忍不住往四周看,墙上挂着她见都没有见过的各种刑具,上面有的还挂着血迹;墙边放着一盆又一盆的火堆,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周御青司空见惯了,倒是有些担心卫娆害怕,慢下脚步,与卫娆并排走。
卫娆明白了周御青的用意,有些感激,低声说了一句谢。
李谈走到其中一间牢房停下,恭敬道:“周将军,这就是那歹徒。”
这牢房三面都是残缺的泥墙,地上也是泥泞不堪。
在墙角处靠着一个男子,手脚都用粗粗的铁链绑着,身上的囚衣上可见斑斑血迹。
李谈拽了拽铁栏上的大锁,发出刺耳的声音,道:“云麾将军在此,你这歹徒还不速速交代为何绑架晋阳郡主,主谋是谁?”
歹徒低着头,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没有主谋,只为劫财。要杀要剐,随你们。”
卫娆听到他胡言乱语的话,只觉得可笑。
这歹徒报了必死之心,看来是觉得拿他没办法了。
不过这也可证明她心中的猜想。
周御青倒也没说什么,在边疆有多少嘴硬的刺客、奸细都被他撬开了嘴。
只不过这里是京城,他不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