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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常茂等巴郡大军入城之时,西南面又出现了一支兵马。

“大人!是南中的大军!”

“南中?”

张松心中暗喜,今天的好事儿,是一个接一个啊!

先是巴郡援兵到来,现在又是南中大军!

牂牁有救啊!

“可看清楚是谁的旗帜?”

身边官员纷纷极目远眺,常茂也颇感兴趣的朝西南看去。

“似乎是个黑字?”

“嗯,这么说,应该就是黑蛮龙了。

此人武艺不低,听闻乃是南中第一高手,曾经的山狮驼亦不是此人对手!”

“哦?这黑蛮龙如此厉害?”

常茂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那个身材高大的武将。

不知道,这人比自己如何?

看来可以找个机会试试……

“既然且兰兵多将勇,某家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

师兄,小弟先走一步!”

说完,王天霸大踏步的转身离去。

“这……常将军,王将军不在此处停留一日么?”

“诶,管他呢?

我那师弟,天生急性子。”

张松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不同于上一世,张松遇到了能够让自己一展抱负的主公。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主公身上,张松看到了雄主的潜质。

这更让他在政事、官员关系上上心,他不想在这样一个大集团中掉队。

他渴望施展自己的才华,赢得生前身后名!

而王天霸不知道的是,也就是他没有在且兰停留,这才保住了毋敛城。

说来也惨,长孙嵩第一次出征,差点当场去世。

现在他负责守城,第一个遭到猛烈攻击的也是他。

扬州军过零陵南下,顺着郁林郡的水路,直抵毋敛城下。

原本,毋敛东面高山林立,水面瘴气浓密,搁谁都不认为扬州军来的能有这么快。

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长孙嵩不自我怀疑。

“太守!我军死伤已有四千,再这样下去,恐怕毋敛不保!”

“不保?!

今日就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得给我守好毋敛城!”

说罢,长孙嵩手持斩马刀,抄起一块盾牌就往城墙上跑。

“大人!上面危险啊!”

侍卫在后面紧追不舍,骐骥能够拦下这个毋敛太守。

“危险?城若破,有死而已!何足惧哉?!

将士们,随本太守杀退来犯之敌!!”

长孙嵩,有点武力,但不多。

但君子六艺中所学的东西,就足够他对付普通士卒了。

“扬州竖子怯懦!不足与敌!众将士,随我将他们杀下城去!”

一盾一刀,长孙嵩身先士卒。

口中不断地激励着守城士卒,一时间,明军气势大振。

城墙守卒一个个悍不畏死,他们以伤换伤的凶残打法,一次又一次的撼动着汉军内心。

随着汉军攻势的层层溃败,城下的司马伦早已按耐不住。

“城上这老贼!……

呔!明军守城者何人?”

刚准备歇息一下的长孙嵩,听到外面的喊话顿时为之一愣。

“那人是谁?”

“大人,那将旗上书司马二字,兴许就是季汉大将司马伦。”

“哦?不愧是主公提到过的人,观此人面相,真乃英杰也!”

看着城头半天没有回话,司马伦怒从心起。

“城上的守将听好了!

我限你三日之内出声收降!否则,待天军进城,鸡犬不留!”

“住口!无耻小儿要打便打,何故再次惺惺作态?

今日,明军没有投降的将军,只有断头的将军!”

毋敛本就不是边防大城,常驻守军不论是人数还是精锐程度,都无法与其他大城相提并论。

此时明军已经战斗了一天一夜,正是人困马乏之时。

反观对面汉军,仅仅是半天功夫就已经轮换了三次进攻批次。

深谙兵法的长孙嵩,如何不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传令轮换大军攻城!

今日,本将要在这毋敛城中吃酒!”

由于益州环境所致,树木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汉军再次攻城,打头阵的就是刚刚造好的攻城器械。

“汉军亡我之心不死!诸位明军将士,可愿与我共护山河?!”

“杀!杀!杀!”

毋敛城头,战鼓、角号齐鸣。

弓箭齐放、垒石雨落。

这城战,就是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不论是守城士卒,还是攻城士卒,都会被这座绞肉机无情的吞噬。

城头下的汉军尸体越堆越高,城头上的明军尸体也在被不断地搬运至城下。

气温的高涨,将血液蒸发到空中。

弥漫着硝烟的战场,混合着略微泛红的空气,冲刷着两军的视觉与嗅觉。

又是一轮攻守城战,双方似乎不知疲倦的打到深夜,才在司马伦不甘的鸣金中散去。

长孙嵩此时瞳孔放大,双目无神的瘫坐在城头。

与其相同的,还有千余毋敛守军。

半天的极限战斗,让他们的神经麻木。

有的断了肢体的,竟也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中。

唯有上下起伏的肺部,才能证明他们生命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道人影在黑暗中出现在长孙嵩的眼中。

那时毋敛的百姓,他们知道今天的战事结束了,但他们迟迟没有看到守城将士下来,这才鼓起胆子、冒着杀头的风险,想要上来看看。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可以吃的树皮、草根。

期望着,能靠这些东西,救活一些大明儿郎。

一位老伯蹲在长孙嵩面前瞧了瞧,满脸的血污与散乱粘稠的头发挡住了老伯的视线。

“这位……可是长孙太守?”

长孙嵩无力的点了点头,微微张嘴却发现没有力气出声。

索性闭上嘴,默默的看着面前的百姓。

“大人,草民冒昧……

草民这儿有些食物,可以充饥。”

说着,老伯就将手中的甘草根往长孙嵩嘴里送。

可,现在的长孙嵩哪有力气下咽,啥样进去的又啥样出来。

老伯以为是长孙嵩嫌弃甘草,面带窘迫的拾起掉在地上的草根。

“大人,您莫要嫌弃,这已经是毋敛能找出来最好吃的了……

大人以死命,苦守此城,已然是我益州百姓心中之神。

可神也需要贡品,何况大人乎?”

长孙嵩知道老者误会了,无奈,挣扎的靠在城垛坐直了些。

以便空气能够顺畅通过肺部,达到发声的目的。

“咳……老伯……”

“诶,大人,您说!”

“非吾嫌弃,实是无力下咽……”

老伯灵机一动,想起自家祖传的浅薄医术。

黑暗中摸索着穴位,为长孙嵩揉捏起来。

“呼~老伯好手艺,可是家传?”

“嘿嘿,有大人这一句话,我家老祖在九泉之下,怕是要笑醒喽!”

“呵呵呵~~~”

长孙嵩苦笑着,心说这玩笑挺好。

就以今天汉军的攻势,说不定明日天不亮就会攻城。

也不用等他老人家笑醒了,自己可能明日就要下去了,说不定还能见着。

“唉,老伯,恐怕是坚持不到明日了。

不知,天亮前,世上还是否有我长孙嵩这个人了……”

“大人,莫要恁地说,大人神武,如何能抵挡不住汉军杂碎?”

累了,毁灭吧。

这种事情,想必普通百姓也无法理解。

长孙嵩垂着头,心情低落的坐在被血水浸温的城砖上。

“大人,我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

“老伯,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来就是。”

“额,我有一侄子,自幼跟随名师学武,上个月住在我家,现今还未离去,不若让他上城头了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