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城门!我们有重要事情要汇报于太师!”
“快快打开城门!出了事情,你们担待不起!”
楣坞城门前,一队骑兵已经叫了半个时辰的城门了。然而城上却是没有丝毫回应。
天色乌黑,整个楣坞之上也没点火把,城墙上到底有没有人,无账也不知道。
临走时,李儒亲自告诉他,一定要将手里的这封信,亲手交到董卓的手上,中间不能过任何人的手!
这也是为什么,叫了许久城门的伍长并没有离去的原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楣坞城墙上探出一个脑袋。
“城下何人?!”
“我等是李儒大人派来传信的!还请打开城门,我等有重要信件送于太师!”
“哎呀!天色已晚,太师已经歇息。你们且回,明日再来送信!”
说罢,也不等城下伍长回应,转身就走了。
伍长无奈,不开城门,自己是根本进不去,更别说送信了。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情回报给李儒大人吧。
“走吧,我们回长安吧~”
“这...伍长,我们不再等等么?”
伍长回头看了眼城墙。
“你们这帮新兵蛋子懂什么?像这种叫不开城门的城,十有八九是出事了。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
后面的骑兵面面相觑,显然不能理解老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长安的未央宫,伍长将信又送还给李儒,面带羞愧的低下头。
李儒看着眼前的信件,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一直勉强吊着一口气的李儒,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还想对谁说什么。原本干涸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什么未曾完成的事情。
李儒这一生,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完。
“你们走吧,带上你们的亲人,你们要好的兄弟,出关回西凉吧...再别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
“大人...你不走么?”
“呵...我能走去哪里?”
“大人,从您成为太师女婿的时候,我们就跟着您了。当年我说过,您在哪,我就在哪。您若不保,吾必为先!”
“唉,走吧。回凉州,替我再看看凉州,再看看那片黄土....”
伍长眼眶泛红,心里还不敢相信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大人,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李儒牟足了全身的力气,退了伍长一把。
自己已经难逃厄运,能最后再救一个人就救一个人吧。
“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小人做的么?”
“我死后,你也不用惦记给我收尸,那样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带着我那一份活下去。”
“我恨,不能取代世家!我恨,不能让世家明白,匹夫一怒,血溅千里!”
一代毒士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离开了世界。
李儒学能强记,深通谋略。辅佐董卓期间,智计百出,毒计乱国。可以说,李儒以一己之力,颠覆大汉,就是这样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文士,成为了史书上最顶尖的那一批谋士。
从李儒死的这一刻开始,刘协的死就再也瞒不住了。
“你说什么?!小皇帝死了!为什么李儒没来告诉我!为什么?!”
下人有意的将刘协的死亡,禀告给董卓。
下面的粘得利,眼中寒芒一闪。
“太师,不是他不来告诉您,是他来不了啊~”
“粘得利?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李儒来不了?”
“太师啊,您在这里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李儒,李大人却早已经病入膏肓。您认为,您对得起李儒么?”
“太师,李大人为您鞍前马后,死前还在竭尽所能的为太师寻找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生机。死了,竟然都留不得一个全尸啊....”
“生机?什么生机?你什么意思?!来人!快来人!”
然而空旷的大厅,却不见任何人进来。
董卓终于恐惧了,他已经不是年轻时候那个勇猛善战的猛将了。酒池肉林,掏空了他的身子,暴饮暴食,使他的体重成倍增长。
位极人臣的董卓,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心,也早就死了。
“太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太师了。主公当初选择投靠你,真是愚蠢啊!”
“奉先死的时候,您有过一丝悲伤么?当时你说,吕布这个废物,妄称天下第一,连个孟良小娃子都打不过。”
“奉先死后,我们的境地你有过问过么?你的那些骄兵悍将们不断的打压我们,收了我们的兵权,让我们赋闲在家。”
“呵呵,讨伐关东诸侯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埋伏孟良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太师,您的义弟会把你欠我们的还回来的,您就好好的睡一觉吧。没准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天下又重归平静了。”
粘得利说到最后,抽出腰间的环首刀,狠狠的扎进董卓的心脏里。
仿佛不解气般,粘得利又把环首刀拧了个720°。
董卓睁大了眼睛,这一生过往的一幕幕闪过眼前。
“白儿...母亲...”
粘得利没听清董卓临死前的话,他也不屑听清。在他眼中,董卓并不是一个好君主,也不是一个明主。
他只为自己仰慕的那个人,感到不值。
粘得利走出门外,看着一个个又重新换发生机的并州将士,心中再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将士们,董卓已死,我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而活了!”
确定了董卓的死亡,并州军爆发出了撼山般的欢呼声。董卓和西凉军压制他们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与匈奴人杀的你死我活的好男儿。
粘得利带着一万并州军从楣坞返回长安。此时的长安,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尔朱荣控制。
“嗯,陛下已死,董卓也已伏诛,是时候重立新帝了...诸位大臣可有什么建议啊?”
尔康荣眯着眼睛,环视着下面的汉朝大臣。他现在就坐在龙椅上,坐在这个皇帝的位置,问着该选谁当皇帝。
有一个寒门大臣,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额,尔朱将军。汉室,礼乐崩坏,纲常不振,理应择一明主,匡扶天下。”
他跪伏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臣以为,尔朱将军武功盖世,威加海内,可为天下之主。”
“放肆!沈蓉!你为汉臣,世食汉禄,怎可出此无父无君之言!”
袁隗看不下去了,他害怕。他害怕尔朱荣不是董卓,他害怕尔朱荣最后真的会坐上那把椅子,这使得他一时间失去了理智。
“沈蓉,目无尊上,无视法纪,意图谋反。来人啊,拖出去,诛九族!”
任谁也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尔朱荣。
“袁隗...身为三公,坐视董卓废帝,而不思报效国家!可视为董卓同党!来人啊,袁家,抄家灭族!”
袁隗惊呆了,董卓没杀自己,迁都自己也没死在路上。今天自己竟然要被一个自己从没正视过的人杀了?!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乃世家之首!你若杀我,天下无人服你!”
“哎呦,荣在这里谢过袁大人赐教了!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先把他斩了,再去袁家,不论男女老幼,就是一条狗,也不能放过!”
袁隗被拖出去了,在他一片的谩骂中,被砍了脑袋。
“嗯,现在诸位大臣说说,该立谁为帝?”
下面已经有聪明人明白了尔朱荣的意思,他就是想再立一个傀儡,好能掌控朝堂,号令天下。
“将军,前益州牧刘焉的三个儿子还在长安,他们也属于高祖后裔,莫不如让他们中的一个为帝?”
“嗯,好。那依你之言,该理他们三个中的哪个呢?”
“治书侍御史,刘诞可为天子。”
“好,那就以你之见!”
刘诞为刘焉次子,文不能志邦,武不能安国。相较于身为皇帝宿卫的长子刘范更适合当傀儡。
而一直静悄悄的听着朝堂上,诸公谈话的太监,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寒芒。
魏忠贤一直在思考着孟良和他说的话,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可是今天他明白了,他看到身为天子的刘协就这么死了,臭在后宫都没人管。
而世家之首的袁氏,就这样被人除族了。这一切都让他明白了,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简直荒谬,自己的生命可能就在别人的一句话之内。
这让他明白了,任何人事物都要靠自己,而能给自己这份安全的,只有征西将军,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