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筠连连道着可怜的忠王,正在宫里同陛下说话。
“陛下,过几天臣就要外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卫沣站在御书房,关心地对皇上说道。
皇上以前赐卫沣坐着说话,都被卫沣推拒了,“陛下,您是君,也是臣的长辈,臣站着是应当的。”
对卫沣的守礼,连皇后也夸卫沣,“这孩子是个懂礼谦让的人。”
很少有人,在得了皇上、皇后、太子多年的盛宠之下,能保持住平常心。
“朕身体好多了。”皇上一张脸又干又瘦,眼眶下陷,说话有气无力,“丰煜要注意身体,出去时看长得正的人,要多观看,万一他就是你的福星,能治你的病。”
“臣谨记于心。”卫沣低头垂手恭敬地应着。
卫沣现在的病只是有点好转,不能确定已经断了根。
所以,他没对皇上提到,自己可能寻到了福星,能救他的病。
他是想等着自己的病完全好了后,再来对陛下说这件事。
太子的突然离世,给皇上打击太大。
要是自己给皇上说了可能寻到福星的事,让他欢喜,万一不是的话,又会惹得皇上失望。
卫沣清楚知道,这个世上,最关心自己的人就是面前这位至高无上的陛下。
从小长大他很懂事,从不给关心自己的人添一点麻烦。
皇上拉长着脸,控制不住的叹着气,现在没一件事能让他舒心。
卫沣知道陛下的心事,他是晚辈也是臣子,只能劝说,“陛下,您要保重身体。”
除此之外,他别无办法来为陛下下排解分忧。
皇上从太子死去后,烦心的事主要来自妻儿。
皇后在二儿子秦王和太孙之间反复纠结,惹得皇上心烦意躁。
皇后常对皇上嘀咕:“太孙年纪小,坐皇位恐怕坐不稳,会被外家控制。”
“如果能改秦王为储君,就不会有这些烦恼和担忧。”
皇后考虑的是自己的娘家人。
皇上考虑的是皇位顺利的传承。
他对皇后这种对政事一窍不通的人,根本无法解释,“如果改为秦王为储君,只能引来赵王和燕王的不满,兄弟必将手足相残,这样的江山能长得了吗?”
皇上要这样说,皇后会说,“秦王李世明怎么就能坐得了江山。”
皇上不好说:这两个秦王有可比处吗?
一个为唐朝立下赫赫战功,一个只会吃喝嫖赌。
皇后怀秦王时,被贵妃设计害得差点失了后位。
皇上考虑要不要废了皇后,立贤良的贵妃为后时,在关键的时候,皇后早产一个月生下秦王。
皇上见这个儿子长得像自己,想起皇后的种种好,没再提废后的事。
所以,皇后一直宠爱秦王,觉得这个儿子是自己的福星。
卫沣见做皇上也有烦心事,他暗想,要是伯父不娶这么多嫔妃,不生这么多儿子,恐怕就没这么多烦心事。
皇位只有一个,皇子十多个,还不是出自一个娘肚子,不闹出事来,那怎么可能。
皇上又手按着额头,他有气无力地道:“丰煜按之前朕给你说的去做,一年之内做好。”
丰煜是卫沣的字,因是皇上所赐,能叫这个字的人极少,除了皇后和太子,别人都称他为忠王。
“是,陛下。”卫沣应着。
皇上拿了一块金色御牌递过去,“实在处理不了的事,用这个。”
“遵命,陛下。”卫沣双手接过来,贴身放入怀里。
皇上挥了一下手,“你下去准备吧,多带些人手。”
“是,陛下,臣告退。”卫沣跪下来,恭敬地磕了头。
他一向将皇上和皇后当成父母来孝敬。
他认为养恩与生恩同样很重要。
卫沣起身退了出去,他在门口又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皇上,心情很沉重。
卫沣郁郁寡欢,阴沉着脸走在皇宫内。
官员和宫人们遇见了他只是行礼,不敢说话。
这位忠王深得陛下信任和宠爱,性格孤僻,极难接近。
那些人都报着不得罪他的想法,恭敬有加。
卫沣出了皇宫大门,几名侍卫迎上前行礼。
有一人奔了过来,边行礼,边笑道:“忠王殿下,在下有礼了。”
卫沣面无表情斜了来者一眼。
云祥轻声道:“他是贵妃娘家定国公府的黄管家。”
“哼。”卫沣连脚也没停一下,大步往马车走去。
黄管家长得尖嘴猴腮,脸色苍白,一双眼凹进眼眶,像是被饿了十天半月没吃饭的样子。
黄管家追上去,有些怯怯地道:“忠王殿下,赵王殿下有话让小的带给您。”
“说。”卫沣连眼也没抬一下。
“殿下说,多年前皇后差点被废,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卫沣顿了一下脚步,暗想,不就是争宠夺权么。
“是我们娘娘发现一件事,皇后让喂您的奶娘生病,奶娘带病喂养您,所以您的身体才越来越差。”黄管家一边说话,一边小心观察对方的表情。
他见忠王根本不信的样子,他加了一句,“皇上查出了真相,所以才要废她。”
卫沣身边的所有侍卫,在听这话时都惊呆了,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殿下。
卫沣面无表情上了马车,一把扯下窗帘,将黄管家隔在外面。
“驾”马车从黄管家面前经过,扬长而去。
黄管家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露出笑容。
哈,只要将刺种进您的心中,不怕您不去查,只要忠王去查证后,一定就会同皇后生出罅隙。
这是贵妃母子的想法,也是定国公府上下的看法。
卫沣一队人回到忠王府,云祥上前轻声问:“殿下,赵王这是什么意思?”
“哼,挑拨,拉拢。”
“可是,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如何,本王现在活着。”
“啊。”云祥愣了。
卫沣在正厅坐下,他看了云祥一眼道:“本王只忠于陛下。”
“明白,殿下。”
云祥一队的侍卫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无论皇后做的事是真是假,殿下都不会改变孝忠皇上的决定。
卫沣端着下人敬上的茶,心中暗讥,过几天恐怕又有人来说,我爹娘也是皇后害死的吧。
这些人为了争皇位,什么招数都拿出来使。
云铭拿了一封信匆匆前来,“殿下,有信函。”
卫沣端着杯子喝茶,没理会。
“台县来的。”
“拿来。”卫沣放下茶盅。
云铭双手捧上信,卫沣展开信纸看了一下,脸色阴云密布。
上面写着:晴王支使台县肖员外父子,欲掳福星为侧妃,持械四处寻人,肖员外被打……
哼,侧妃!
晴王这是好日子过久了,不知天高地厚,既然这样,本王就从你开刀。
卫沣放下信纸道:“准备几天后出发,第一处去晴州。”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