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村一家一家搜寻银钗,这里面的人,除了凶手外,只有杨洁筠知道内情。
凶手一脸的坦然,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知道,那支银钗也藏得极为隐蔽,没有人能找得出来。
小筠左手是她娘和吕妈,右手是春兰扶着她。
她的三个哥哥站在身后保护着娘和妹妹。
小筠的大眼时不时扫一眼凶手的表情,见凶手一脸轻松的表情,她嘴角挂上讥笑。
搜到五房里氏家,三房夫妻因为生气里氏之前说的话,夫妻二人冲进屋内,将里氏家的几张床,扯得乱七八糟,被褥枕头扔得地上,还故意用脚在上面来来回回踩踏,“说不定在五房家。”
里氏气得一张脸涨成了紫色,她从地上捡起被褥来拍着灰,嘴里不停地说,“不是我们家。”
“我们才不会为偷银钗而杀人。”五房的杨信梁轻声道。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但妻子是个滑头。
里氏自持是杨家村里,除了二房和七房外,最有学识的人,她能识一到二十的数字。
所以,平时在欺侮二房上,里氏不像其他几房人那般露骨的索要和公然的抢劫,只是挑唆,不露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六房海氏在一侧说风凉话,“偷银钗的人难道脸上有写字吗?”
里氏横了海氏一眼,骂道:“说不定就是你们家做的事。”
“你家你家,一定是你家。”海氏一下跳了起来,“上个月,你偷二房地里的粮,这村里谁不知道?”
里氏骂,“你偷少了?你还进二房家偷人家的衣衫,当我没看见吗?”
“你在吕氏洗衣时,偷二房的一双鞋。”
“你溜进二房,偷了一袋粮。”
……
两家妇人你来我往的揭老底,二房人全都站着不吭声,事不关己的样子。
东西被偷了又还不回来,说了等于没说。
七房人觉得很丢人显眼,不停地叹着气,暗道:丢人呀,我们杨家村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就像是个小偷窝。
七房夫妻很庆幸,自己的两个儿子多数时候在县城,没有看见村里这些龌龊的事情。
这也不难解释,以小筠来看,主要是族长一家人事事好占便宜,看上别人家里有好东西,想办法讨要甚至抢夺。
上梁不正下梁歪,时间一长,村里人不甘吃亏,有样学样。
人一旦失了底线,行事就只会越来越没有下限。
一群人从五房出来,往六房走去。
族里的屋子是一房连着一房,中间只隔着前后院子。
海氏笑个不停,她那声音极像突然飞过头顶的乌鸦叫:“嘎嘎嘎,我们家经得起搜,上次找金子不一样没寻到吗?”
提起金子的事,长房的杨大毛很不高兴,让他想起自己踢死妻子的事,他没好气地道:“搜了才知道。”
杨大毛说话间横了一眼海氏,眼神又看向春兰。
吕氏见杨大毛看女儿春兰时眼神中带着恶意,她上前一步将女儿春兰挡自己的身后。
杨大毛冲吕氏翻了个白眼,接着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奸笑。
杨洁筠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微翘,大眼微眯了一下。
一伙人从五房的后院绕到六房的前院,走到六房的大门口处,带头走在前面的族长往院子看了看,突然间一脸的震惊,“啊,那是谁?”
跟在族长身后的人伸长脖子一看,皆叫了起来,“天呀,这是谁?好像死了。”
六房的院子中间仰面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不知是生是死。
六房人像是被雷劈了,呆傻看着院子地上躺着的男子。
杨大毛在惊愕的时候,见倒在地上的男子左手握着一支银钗,他跑上前,弯下腰捡走银钗,又紧紧握在手里不放。
族长夫妻冲长子一脸的笑,夸儿子机智过人,抢得先机。
三房的竹竿惊呼:“这就是杨十七的那支银钗。”
“不。”海氏像是被人用刀给撞了一下,她凄厉地尖叫。
她一双眼睛紧紧看着杨大毛手上的银钗,嘴里只不停尖呼着不不不,除此之外,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一息,六房的长媳朴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惊叫着扑上男子,“大哥,你醒醒呀,大哥。”
无论朴氏怎么叫,朴大郎一动也不动。
六房的长子杨大牛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大舅子的鼻息,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舅兄,他死了。”
“啊,兄长,你怎么死了,你醒来……呜呜呜呜,哥呀。” 朴氏凄厉地哭嚎了起来。
族里的人,除了六房的几口人外,全都面面相觑。
杨洁筠低下头,嘴角露出讥笑:什么叫鸡飞蛋打,海氏这下体会最深。
族长指着地上的朴大郎质问六房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杨十七的银钗在朴大郎的手上?朴大郎为什么要杀杨十七?”
朴氏一边痛哭,一边查看兄长的死因,发现兄长是后脑壳摔破而死,她心中咯噔一下,猜测着兄长是被杨十七的鬼魂给吓倒,摔伤后脑而死。
朴氏转过头,用一双怨恨的眼神看着婆婆海氏,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让我兄长去……”
“闭嘴。”海氏冲着长媳怒喝了一声。
吓得朴氏打了一个寒颤,咽下要说的话,只有呜呜的哭声。
“说,怎么回事?”族长厉声追问。
六房的其他人都看着海氏和朴氏,他们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为什么朴氏的兄长会死在他们六房的院子里,手上还捏着杨十七的银钗。
海氏的一双眼睛像风车骨碌乱转,她突然间想到了说词,“是这样,朴大郎之前见过杨十七几面,他心悦杨十七,两人私订了终身。”
“昨天朴大郎听闻杨十七突然出嫁,一着急匆匆赶来质问十七,为何辜负了两人相好的约定。”
“杨十七觉得愧对大郎,把银钗给了朴大郎,自己跳河死了。”
大家初听海氏的一番话,还觉得有这可能。
杨十七花期快过,家里还没为她寻亲,她一着急,同人私订终身,这种事完全有可能发生。
四房的大蛤蟆则摇头道:“我家十七不可能同娶妻的人私订终身,她还曾对我们夫妻说:‘六房的朴氏出自匪窝,也不知六房怎么想的,娶土匪家的女儿为长媳。’”
朴氏哭声戛然而止,嘴里不停地打着呃,她被四房这当众说自己是土匪的女儿给惊吓住了。
她的一双红肿的眼睛四下打量,从长房一直看到七房,她见大家都神色安稳,全然一副了然的样子,心中更是大骇不已。
朴家是匪,此事极为隐秘,怎么大家都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