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杯茶,张律师说起了今天的案子,“说实话,沈女士,我是有些佩服你的。”
“佩服我?”沈晓君挑眉,她一个家庭主妇有什么值得人家一个大律师佩服的?
“没错,你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用法律使他们张嘴说了真话,这一点让我佩服。你说出的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不一味的强势,有硬有软,慢慢的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我还以为我去了能干什么大事呢!谁知就一个作用,背法律条文。”
沈晓君就笑道:“你的确是去干大事,要是没有你在,那些法律条文哪怕我背下来,但只要从我嘴里说出来,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他们没人会信我一个女人的话。”
“我知道,你是带我去吓人的。”张律师一语中的,如果说刚开始不知道,后面也就知道了。
“没错。”沈晓君笑着叹了口气,“但如果换个地方,换了一批人,都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张律师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只有周伟一脸懵,为啥就起不到这样的效果了?
他问了出来。
沈晓君为他解惑,“因为他们不懂,他们‘老实’,如果今天面对的是一群本地人,或者是有学历见过世面的人,其结果都会不一样。只有像咱们这样在外务工的弱势群体,才会轻易的被人吓住。”
周伟就道:“他们哪里老实了?老实就不会害人了。”
“我说的老实和你想的老实不一样,张山他们是坏,但对比于有些人,他们坏得又没那么彻底,至少他们知道什么是害怕,他们也怕犯法。他们会犯法,更多的情况是因为不懂法。”
“因为不懂,所以没有畏惧心,也因为不懂,所以从来不知道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你想想那些拖欠工资的老板,他们明明知道拖欠工资是犯法的,可你见到他们害怕了吗?他们压榨起咱们这些弱势群体的时候一点都不怕,这样一对比,张山等人是不是要‘老实’很多。”
周伟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张律师笑道:“我今天算是在他们面前装了一回强势群体。”
沈晓君嘴角弯了弯,“像张山他们那样的‘坏人’,就算是欺负人,也只敢欺负和他们一样的人,对于像张律师这样一看就知道有知识有文化的精英人才,他们下意识的便不敢招惹,一知道他的身份,心里就先虚了三分。”
“我知道!”周伟一拍手,“他们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沈晓君一笑,“可以这么说。”
心想,要是你林哥知道他在你嘴里成了‘软’的,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就在这时,老板终于把他们的饭端上来了。
“不好意思啦,店里太忙啦!”
“没关系,我们不急。”
张律师拿起筷子吃了一块肉,眼睛一亮,“这味道真不错!”
老板忙过一阵,这会儿正坐下歇息,听到他的话就笑:“那当然啦!我这可是百年老店!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做这个生意……”
张律师就算,老板看着四十来岁,他爷爷的年纪……有一百岁了?
“那的确是百年老店了。”
老板又问:“我刚才好像听他们叫你律师,你是律师呀?”
张律师点头,“没错,我是律师。”
以为生意来了,放下筷子连忙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要是有关于法律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咨询我,打官司也行,什么官司我都能打,我打官司还从来没有输过。”
老板接过来看了看,搬着凳子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我是有点问题想要咨询你哦。”
说的时候还左右看了看生怕别人听见,“我老婆要和我离婚,这离婚嘛,就要分隔财产呐,其他的倒好说,房屋一人两套,店铺一人一间,我们两个对半分嘛,可八几年我们在南区靠海的地方买了一块地,本来想拿来搞养殖的,后来我接了这个店,就没搞了,再说那里搞什么死什么,也搞不好啦。”
“我们现在都不想要这块地,她让我给她十万,这块儿地归我,我又不傻啦,要块儿破地干啥?还十万块钱!那么偏,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说把地给她,让她给我十万,她也不干啦。我就想问问你呀,有咩办法可以把地分给我老婆,我拿钱的呀?”
张律师便道:“按法律规定夫妻共同财产,一般应均等分割,如果你们都不想要这块地,也不想给与对方经济补偿,我建议你们把它卖掉,然后均分财产。”
老板就叹气,“我也想呀,可它太偏了!荒无人烟,附近连个村子都没有,我问了好多人根本就没人买呀!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脑子是不是装了豆腐,听说人家买地,自己也去买了一亩,要搞什么养殖,花了我两万多,现在放在那屁用都没有,就算是以后羊城要扩建新区,也扩不到那里去的,开车就要两小时。想想我就心痛哟!”
张律师:“或者你们把地均分一人一半。”
老板摆手:“不好搞,分了家以后更不好卖。”
沈晓君在一旁听得心里咚咚直跳!
她镇定的放下筷子檫了檫嘴,“老板,冒昧问一下你的那块儿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店里就有一张羊城地图,篇幅很广,能看到香江的海岸线。
老板在地图上看了看,指着一块地方道:“喏,就这儿,具体的,地图上不会标出来啦。”
沈晓君站起来凑近去看……就是这里!
南区以后是变成什么样?
沈晓君比谁都清楚。
她压下心里的激动,拿出钱结了账,重新坐了回去。
老板没有咨询到好的结果,心里不是很得劲,转身就要去忙,离开时他又看了一眼小周。
“你们是不是在打打架捅人的那个官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