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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谢菱才有时间和心情了解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微第二次的突袭,发动了一半的兵力。

但好在有顾允坐镇,在加上周微主帐已被顾危搅合得一团乱,周微没有支援,没有后方,士气受损.....

不过两日,就被顾允一行人一举歼灭了。

就是谢菱来的那日。

遗憾的是,顾允忙着寻找顾危的尸体,心情沉重,并未乘胜追击。

周微的帝王,还有一干大臣,在五千兵力的护卫下,狼狈逃回了京都。

谢菱听到这里时,眉尖挑起冷冽的弧度。

之后几日,顾允,南宫煜等人打铁趁热,将周微附近的城池全部收入囊中。

顾危则被护送到了最近的魏昭城池修养,谢菱在一旁照顾。

半月了,顾危都没醒来的迹象。

谢菱表面上看着冷静,实则内心已一片混乱,日日枯坐在顾危床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魏玲珑看着内心焦急。

谢菱还怀着宝宝呢,这样怎么能行?又熬夜,吃的也不营养。

虽然谢菱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可魏玲珑半夜起来一看,她依旧坐在顾危的床头,握着顾危的手,背影纤细瘦弱,看得人心疼。

幸好,没过几日,裴氏安雪桃等人抵达了。

魏修楚强制性的将谢菱抱去床榻休息,安雪桃和裴氏红着眼睛去给她做饭,各种鸡汤,燕窝,营养粥.......

可谢菱什么也吃不下。

除了喝喝水,剩余时间就盯着床铺发呆。

魏修楚看得心疼,只好又把谢菱抱去了顾危床前,在顾危的床铺附近安了一张床,好让谢菱休息。

安雪桃和裴氏则绞尽脑汁,每日换着花样做饭,挑着清淡又有营养的食材,给谢菱补营养。

谢菱害喜害得厉害,喜欢吃酸的。

一天晚上,她忽然想吃酸杏。

大秋天,哪里去找酸杏?

魏修楚四处打听,得知南诏国的最南边有一处小岛,上面温暖和煦,四季如春,也许会有杏子。

千里之远,他立刻就踏上了征途。

先骑马,后换帆船,遇到高山深林便用轻功,奔波了近十日,带回一筐黄澄澄的杏子。

魏修楚自己先试了一下,酸得牙根痒,俊朗五官皱成一团。

他笑道:“阿菱,这东西真的很酸,你确定要吃?”

谢菱抓起杏子,茫然的往嘴里塞。

极致的酸充盈整个口腔,可什么都比不上她心里的酸。

她一边吃,一边泪如雨下。

魏修楚心疼得不行,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急得眼睛发红。

他声音焦急,语气尽量和缓,轻柔拍着谢菱的背。

“阿菱?这个太酸了,我们不吃了好不好,你想吃什么,爹再去给你找?我听说西耀国的春华城也有杏子,也许要甜一些,爹今天晚上就去——”

他话还没说完,谢菱忽然丢掉了手中的杏子,弯眸笑起来,晶莹泪珠沾在苍白的脸上,像是带露的白荷花,清润柔美。

“不用了,谢谢爹爹,春天就有杏子了,等春天吧。”

魏修楚叹了一口气,目光越过谢菱,落在那闭着眼的俊朗青年身上,眼里满是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会这么苦呢?

他长睫颤动,温柔摸了摸谢菱的发顶,“还想吃什么,爹去给你找。”

谢菱摇头。

“爹,你回去休息吧,你奔波这么多天也累了,我想睡了。”

魏修楚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走出庭院还屡屡回头。

直到看见谢菱瘦削的身影躺了下去,他才慢慢离开。

回到院子,魏修楚发现,安雪桃又在哭。

女人坐在树下,目光暗淡,眼睛红得像两个核桃。

身边熬着粥,连糊了都没发觉。

刚哄完小的,他又去哄大的。

他先将旁边的火炉灭了,然后用打湿帕子,轻轻擦拭着安雪桃的脸颊,红肿的眼睛。

“放心夫人,时瑾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阿菱这几日状态也好多了。”

安雪桃声音哽咽,“你说顾危要是一辈子不醒——”

魏修楚眉头蹙起,他拍着安雪桃后背。

“不会的,不会的。”

第二日,谢菱不见了,床榻空荡荡的。

只留下一封信,放在书桌上。

简单写着几个字。

“我出门散心了,爹娘不必担心,顾危交由你们照顾了。”

安雪桃心急如焚,将房屋四周找了个遍。

魏修楚后面又唤上士兵,将整个城池及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谢菱的影子。

魏修楚一颗心缓缓下坠。

他大概知道谢菱去哪了。

*

天高气爽,大雁南飞。

逢秋总是寂寥。

微风略带寒意,谢菱一身素衣站在峡谷远处,盯着苍蓝色的天空,清冷眸子没有半分情绪。

这就是顾危出事的峡谷。

光耀殿,周微,药神谷,桐华城.......

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

半月前,峡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深坑中露出。

紧接着,那只手推开了重逾千斤的巨石,露出苍白俊秀的脸。

少年五官冷淡如烟,唇瓣无一丝血色,鲜血在黑衣上结块,十分狼狈。

天空高远,日光淡薄。

拾七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双手不由颤抖起来,连带着瘦削的身体都微微发抖。

极致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困难,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忽然,他呕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仿佛碎纸片般往前栽去。

少年双膝跪地,细瘦的手腕撑在地上,深深垂着脑袋,长发散开,遮住苍白的脸,薄唇因痛苦而颤抖。

他,他杀了顾危。

杀了谢菱的夫君,谢菱的爱人。

谢菱一定恨死他了。

他们别说朋友,连普通关系都做不成了。

他们是仇人。

他是杀她所爱的刽子手。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许久,仿佛利刃,反反复复刺向他的头颅和心脏。

良久,拾七浑浑噩噩站起身。

他在峡谷中盘旋了七日,双手翻得血肉模糊,浑身的伤口发炎感染,疼得眼眸昏黑。

终于找到那把曾刺向顾危心脏的长剑。

而后,少年带着满腔孤冷,手持长剑,前往周微。

*

谢菱使用了一些科技的手段,很快便抵达了周微京都。

往日繁华的街道空旷荒凉,夕阳冷冷落在亭台楼阁,偶有几只猫狗跑过,踏过纷飞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回响。

整座城池,能跑的百姓都跑了,不能跑的全都被抓进了兵营充军。

上至皇帝官员,下至百姓士兵,全部人心惶惶。

因为北江的大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进来。

谢菱长枪负于身后,冷风掀起雪白的衣摆,眉眼缥缈。

远远看了皇宫一眼,她转道前往光耀殿。

杀人,她喜欢一个个来。

光耀殿,就在京都郊外的青山上。

绿海林涛,风过有痕,露出一角典雅的屋檐。

谢菱拾阶上山,露水打湿裙摆,显现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来到巍峨的大殿前,谢菱秀眉皱起。

只见广阔的玉石广场上布满了尸体,全部穿着统一的黑色杀手制服,横七竖八的扭着。

大殿正中央,吊着一个男人。

男人死不瞑目,满身血痕,双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一根丝线缠住,吊在“光耀殿”这三个大字的牌匾下。

俄顷,一具尸体被人从大殿中丢出来,重重落在玉白石广场上,正好掉在了谢菱脚边,发出沉闷的回响。

下一刻,一抹瘦削的人影,从殿内走出来。

青丝如瀑乌黑,肤色白皙胜雪,极致的白与黑相撞,震撼心灵。

少年身形完全露出的那一刻,阳光争先恐后落下,肆意勾勒出他俊秀的眉眼。

而他黑衣孤绝,周身清寂,仿佛将整个世界的温暖都隔绝在外,冷冽若霜雪。

不远处的松林发出簌簌回响,有鸟飞过,划过孤冷的痕迹。

拾七冷淡的眉眼错愕。

而后,他的双眼,双耳,鼻子,耳朵,一瞬间落下汩汩的鲜血。

压抑了许久的金铃响动,顷刻袭来,一瞬间宛如海浪,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拾七一步步走到谢菱面前,伸出没有执剑的那只手,递出一串金铃。

他小心翼翼,眉眼希冀。

声音犹带少年声线,清澈柔和,仿佛初春山涧里汩汩流动的溪水。

“谢菱,你摇。”

谢菱皱眉,没有回话。

拾七用尽全身勇气,翻转手腕,剑柄对准谢菱,剑尖对准自己心口。

他满脸鲜血,仿若修罗。

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媚,倒映出谢菱冷然的脸。

“谢菱,用这把曾杀死顾危的剑,杀了我。”

谢菱还是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后退,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拾七神色茫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呆呆站在原地,握剑的那只手,已经鲜血淋漓。

他看着谢菱,奋力摇动左手的金铃,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声音,眼睛,耳朵中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他也因疼痛双膝跪地,脊背弯折。

可是,都没有他的心疼。

谢菱取下后背的长枪,对准拾七。

拾七直身,纤长睫毛下的眼眸温软清澈,透露出释然。

杀了我吧。

谢菱。

让我赎罪。

下一刻,子弹出膛的声音响天震地,山林间所有的鸟儿全部簌簌而飞。

子弹带着千钧一发的冲击力,在空中划过冷厉的痕迹,径直——

穿过了拾七手中的金铃。

一声震响后,束缚了他半生的金铃四分五裂,碎成万千片段,在风中飞扬。

灵魂叫嚣着冲破天际,拾七微张着唇,难以置信的盯着谢菱。

谢菱将长枪重新背在身后,背影清绝,声音远远传来:

“从此之后,你自由了。”

拾七跪在地面,愣愣看着山风吹过长吟的树叶,高巍的亭台,吹过女人如瀑的青丝,素净的衣摆。

吹过这世间,广袤辽阔的一切。

*

谢菱早就知道拾七就是杀死顾危的人。

也知道拾七是被光耀殿控制,所以变成了没有感情,麻木不仁的“傀儡”。

看见拾七的那一刻,谢菱立刻就知道,顾危手下留情了。

他杀人从不失手,除非是故意偏差。

顾危应当也是可怜这个少年的。

谢菱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时,唇瓣不由弯起温柔的弧度。

他们夫妻二人,真是如出一辙。

她冤有头债有主,更何况还欠着拾七人情,怎么可能杀他。

拾七将光耀殿的人都杀了,谢菱也就懒得动手了,径直前往皇宫。

皇宫比起荒凉的城外,看起来要繁华许多。

宫人有条不紊的洒扫长街,端茶送水,甬长的宫道一尘不染,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谢菱站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身披月色,眉眼清冷。

她知道拾七一直跟踪自己,叹了一口气,没管。

她忙着干正事。

姬无妄还在和妃子颠鸾倒凤,就被谢菱从被窝中揪了出来。

谢菱一刀刺中他大腿,逼迫他穿好衣服。

一旁的宫妃瑟瑟发抖,谢菱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盖住她裸露的身体。

而后提起姬无妄衣摆,将他捆成了粽子,提着出门。

那么大一个男人,在谢菱手下动也不能动

接下来是微生玄。

谢菱猜测他在书房。

正好,药神谷的古钰离就在一旁,在和微生玄商量事情。

谢菱将他们全部捆起,扔在了一处。

皇宫正殿最中央,三人对着谢菱怒目圆瞪。

“你到底是谁?”

姬无妄倒是觉得谢菱有些眼熟,但是没想起来。

谢菱掀唇笑得疏狂,对身侧围上来的护卫视若无睹,冷声道:“我是谁?我是谢菱。顾危是我夫君,知道了吗?”

姬无妄大声道:“你们一群废物,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杀了她!”

士兵们持刀握矛,只敢围着谢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可是见识了这女人的可怕实力!

身形如鬼魅,背上背的不知什么武器,比刀剑快多了,一下毙命!

谢菱面色冷然,睥睨着周围士兵,挑眉说道:“北江都要打进来了,你们还忠诚于他们干嘛?现在投降,我可以将你们引荐给北江的首领。”

此话一出,不少人心动。

有人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谢菱冷笑,“不信也行啊,我又不拦住着别人找死。”

话落,不少士兵放下了兵器。

微生玄老脸阴沉,“你们岂敢!北江不过一介跳梁小丑,我们周微可是正统!”

“正统?”

谢菱挑着眉,语气嘲讽。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你们吗?”

说着话,谢菱从袖中摸出了残缺的传国玉玺,在三人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微生玄目眦欲裂,“周王朝传国玉玺,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菱看向姬无妄,声音冰冷,“微生老贼,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吗,这人这么愚蠢怎么会是周王朝的后代,怎么能实现千年前的预言?”

姬无妄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乱说什么?”

微生玄浑身一颤,脸色铁青得可怕,恐慌从心脏传满四肢,说话都颤抖,“你什么意思?”

谢菱扬眉,笑得恶劣。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姬无妄,根本就不是什么周王朝的血脉,只是一介乞丐!

当年,你囚禁姬玥,想让她延续周王朝血脉,诞下男婴。藏清带着那个孩子来找你,想换姬玥离开。可姬玥刚烈,竟自刎了。所以,藏清带着孩子逃离了。

你是在姬无妄十岁时从民间找到他的吧?当年,才五岁的周王朝遗孤走失,遇到还是乞丐的姬无妄,被姬无妄骗走满身钱财,喂下迷药,丢在山林间喂狼。

藏清找到他后,本来想杀掉姬无妄报仇,可看着二人相似的身形,他心生一计.......

藏清使用秘药清空了姬无妄的记忆,让他成为了周王朝遗孤的替身,并且故意漏线索给你,所以,姬无妄十岁那年,被你找到。”

微生玄眼眶睁到最大,胸膛上下起伏,竟然活生生被气吐血!

“藏清,藏清!卑鄙小人!我要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姬无妄青筋跳跳绽出,“贱人!你乱说什么!老子才是周王朝的血脉!”

谢菱一枪打在他手臂,嘲讽道:“你配姓姬吗?”

说完,谢菱扭头,望向微生玄,“对了,你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微生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嗫嚅着,不敢回话,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谢菱却冷血笑道:“就是顾危啊。”

姬无妄状若疯魔,“怎么可能!不可能!我才是周王朝的血脉!”

一旁的古钰离听了一场大戏,脸色也是十分精彩。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闭上了眼。

谢菱是从藏清那里得知这件事的。

这件事,埋在藏清心头二十余年,一直没勇气说出来,是他记忆中最痛苦的伤疤。

当年姬玥被囚,天上地下遍寻不见。

他想的是,先将姬玥换出来再说,暗枭家族应该不会伤害顾危,所以,他带着尚在襁褓中的顾危,和微生家族做了一个交易。

可谁都没想到,姬玥竟这么刚烈。

为了不成为延续血脉的生育工具,自刎当场。

余生,他都活在悔恨中,也不知如何面对顾危,所以,将他交给裴今安便离开了,再也在顾危面前没出现过,只是暗中默默保护他。

直至顾危九岁生大病,需要至亲心头血入药。藏清才出现,收了他为徒,以师傅的名义,看着他长大。

后面,藏清也想过跟顾危说这件事,可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

谢菱给枪上完子弹,杀人诛心后,再懒得赘述其他。

砰砰!

两道枪响。

姬无妄和古钰离当场毙命。

微生玄眼睛瞪大,恐惧的盯着谢菱,对着空中扯着嗓子喊:“还愣着干嘛!全部上啊!”

微生玄这么多年筹谋,不是白筹谋的,他手下有许多死士,一直潜藏在暗处,打算伺机而动。

谢菱面色淡然。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一个偌大的家族,连忠心的死士都没有,这不可能。

她眯起眼,正准备扣动扳机,忽然,皇宫外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连地板都随之震颤。

谢菱停下动作,扭头看去———

宽阔的宫门下,魏无忌,南宫煜,顾允三人策马而入,身后领着万千士兵。

火光冲天,嘈杂喧闹。

暗处死士和北江士兵缠斗在一起。

谢菱没注意,一只漆黑的小蛇,正在暗夜中朝她慢慢靠近。

“谢菱!”

一道清雅焦急的声音响起。

谢菱抬眸,一身雪白衣衫的绛雪正朝自己奔来,他腕上的玉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落在地板上,和一只黑蛇缠斗在一起。

谢菱这才发现,自己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蛇。

绛雪眸色焦急,“你有没有被咬?”

谢菱摇头,“没有。”

绛雪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是西耀圣女的灵蛇,无药可解,你如今怀着孕,要是被咬…….后果不堪设想。”

绛雪说着话,眸色渐冷。

玉蛟动作迅捷,快速将小黑蛇咬死。

一墙之隔的宫道边,西耀圣女胸口一阵剧痛,而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青石板上,多了一块雪白的衣角。

她抬眸,男人容颜绝色,正冷冷看着她。

圣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语气嘲讽,“作为西耀君主,竟然偏帮外人,我真为教民感到不值。”

绛雪眸光冰冷。

“与虎谋皮,必受其罪。灵蛇已亡,你必死。作为同族人,我会将你的尸体带回西耀安葬,将蛇窟位置告诉我。”

圣女冷哼一声,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告诉绛雪。

那自己只能魂遗世外,不能安息。

她深吸一口气,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幅图。

而后,失去了呼吸。

绛雪看后,默默伸手,将圣女大睁的双眼合上。

然后将蛇窟位置告诉了南宫煜,教给他们灭蛇的方法。

…….

魏无忌三人翻身下马,快速来到谢菱身周,眼神关心,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三人,不管从亲情还是名义上,全都是她哥。

魏无忌皱着眉,“阿菱,我一收到皇叔的信,马不停蹄就赶来了,你还怀着孩子,怎么一个人来京都了,这多危险?”

谢菱勾唇,“没事的,既然你们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对了,那个老头儿,把他带给藏清处置。”

说完话,谢菱忽然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三人吓个半死。

南宫煜眼疾手快,赶紧将谢菱抱住。

暗处,拾七的心也随之一紧。

看见谢菱的亲人将她带走,他才放下心。

拾七神色茫然,天地辽阔,他该去哪儿?

天空中忽然团聚乌云,激烈的厮杀声被风一吹,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拾七离开了皇宫,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行走。

磅礴大雨落下时,他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深山。

京都混乱,这片深山却安宁寂静,冷雾在松林间流动,月色映照在青苔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偶有几声鸟鸣,清脆幽冷。

天光透过云层时,拾七浑身都已湿透。

雨水将他面上的鲜血和污泥冲洗干净,露出原本澄净俊秀的眉眼,乌发贴着雪白的脸颊,纯净得像一抹青山上刚出岫的白云。

昨日下了一场雨,空气中都是沁人心脾的味道,隐隐传来清淡的梵香。

拾七将长阶走尽的一瞬间,不远处,一道道温厚古朴的钟声,在翠绿的山林间响起。

梵音空灵悠长,拾七浑身一震,灵魂也随着钟声飞扬。

金光乍破云层,一束束光柱流动在树林间。

拾七抬眸。

长阶尽头,是一座古老的寺庙。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笑眯眯的望向拾七。

他没有意外,也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于时光无涯的旷野中,慈祥微笑:“你来了。”

*

另一边。

魏无忌迅速绑了一个大夫给谢菱诊治。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长期心力交瘁,营养不良,所以才猝然晕倒。

魏无忌担心得紧,将战场交给顾允和南宫煜,亲自护送谢菱回去。

谢菱醒来的时候,顾危还是没醒。

不过这一次,谢菱肯好好吃饭睡觉,好好养胎了。

魏修楚等人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周微那边,士兵全部投降。

武将打天下,接下来,该文臣定乾坤了。

周辞岁,风间青璃等人收拾包袱,马不停蹄的前往周微。

天下逐渐安定。

谢菱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不知不觉,风雪过去,又一年春。

三月的思南,染柳烟浓,春日熙熙。

谢菱握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眸色温和,“顾危,宝宝都会踢我了,你什么时候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