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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哨声的落下,远处的山岗开始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马蹄口哨声,仿佛暴雨轰鸣,一听便知道人肯定很多。

顾危一枪打死一个士兵,夺走骏马,单枪匹马便冲到了人群里。

以前在战场是用的是剑,他尚且以一敌百,如今用的是机关枪,更加骁勇,仿佛一柄锋利的剑,来去如风,所到之处皆是鲜血。

书剑等人也毫不示弱,举着机关枪边走边战,士兵接连倒下。

谢菱则在观察哪边的士兵没有战马。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是骑兵,没有战马的地方她就扔手榴弹。

八人愈战愈勇,几个时辰后,武鸣山已经满是尸体。

陈道郁被几个士兵护在一棵大树后,手臂上的弹孔汩汩流出鲜血。

他咬了咬牙,“退!他们的武器我没见过!”

说着,几人跨上马就想往山下跑。

可哪里有他逃跑的机会?

谢菱早就发现了他。

在漆黑的洞口对准他额头之前,陈道郁猛地掏出怀里的千绝蛊,撕心裂肺的大吼,“死,我也要拉你们一起死!”

子弹瞬间穿过他额头,爆发出一阵血雾。

谢菱冷笑:“你自己去死吧。”

陈道郁直直倒地,死不瞑目。

他怀里的千绝蛊落地后,一股致命的毒雾瞬间爆发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尸臭,那些还没死的士兵闻到毒雾,瞬间毙命。

木盒里跑出成百上千只黑色虫子,密密麻麻的,以飞快的速度繁殖,虫潮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蠕动着,很快就爬满了大半个地面。

谢菱心里一阵恶心,赶紧掏出空间的高压喷火枪,将那些毒虫杀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虽然提前吃了姜云子给的药丸,但闻到千绝蛊毒雾后,还是感到一阵不适。

不是身体不舒服的不适,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恶心,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才舒服。

每个人额头滚大滴大滴的汗珠,脸色发青。

谢菱强忍不适,闭上眼进入空间,调制了几瓶平心静气的药水,给大家一一注射进手臂。

又休息小半晌,药效发生作用,大家才慢慢恢复,眼神逐渐清明。

可想而知那千绝蛊毒性之强大。

即便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空气里还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尸臭,就像老鼠死了很多天腐烂的味道,让人仿佛能想象到上面蠕动的蛆虫。

石少文和吴廷言二人,扶着树吐了个天昏地暗。

谢菱半蹲在一个中了千绝蛊的士兵面前,察看他的死状。

士兵浑身发青,肌肤下透露出黑紫色的纹路,嘴巴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被吓死的一样。

谢菱心头沉重。

这千绝蛊,比她想象的恐怖阴险多了。

一般的毒,只是生理上的不适。

而这千绝蛊,竟然能让人心理上也“中毒”。

闻着这个味道,人内心深处所有关于死亡,黑暗,恐怖的想象全都冒了出来。

仿佛一片长满曼陀罗花的黑色荒原。

凄凉,孤寂,没有一丝生机。

他们吃了药丸不会中毒,但只是闻了闻味道便如此恶心,更别说那些中毒死去的士兵了,临死前肯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这千绝蛊实在是阴毒至极。

谢菱打定主意,将这士兵的衣服剥了个一干二净。

她要解剖这具尸体,摸清楚千绝蛊的毒性。

日后和徐海棠对上,才能多一张底牌。

顾危看见后,赶紧将书剑等人喊去了另一边,不让他们看见谢菱在干嘛。

接着匆匆跑过来,按住谢菱想要搬尸体的手,“你要解剖?我来帮你搬。”

谢菱点头,将顾危连带着那具尸体带入了空间医药库。

“0188,打开地下室入口。”

“好的主人,收到指令!”

随着0188话音落下,手术室前面的地板缓缓往旁边折叠,露出一条阶梯,里面隐隐冒着蓝光。

顾危跟在谢菱身后走进去。

整个地下室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道,灯光冷白,中间是一个大池子,四周的铁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铁锤,还有大剪刀。

谢菱见顾危疑惑,贴心的解释:“那个大铁钳,是用来剪开肋骨的,那个大铁锤,是用来锤腿骨的.........你现在看见的那把刀很薄,一般是用来分离皮下组织的。”

顾危连忙摇头,“不用说了,懂了懂了。”

走到池子边,谢菱挥手示意,“丢进去吧,里面的水是福尔马林,尸体在里面不会腐败,等我有时间就过来解剖。”

顾危将这士兵放入池子后,转身正想和谢菱说话,就看见了一个泡在药罐里的大脑切片标本。

他险些没吐出来。

他虽然在战场喊上看惯了尸体,但哪里见过剖开的大脑?

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体标本,在幽幽的蓝色灯光下,十分诡异。

谢菱冷不丁拍了拍顾危肩膀,语气幽幽,“这些可都是珍惜的医学资源,你知道在现代一个完整的大体老师有多贵吗?”

顾危是真佩服谢菱。

一个女孩天天面对这么多恐怖的东西,心理真的很强大。

顾危真心称赞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孩子。”

谢菱挑了挑眉,“在现代有很多我这样的女孩,学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谢菱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学习解剖尸体的时候,三天没吃下饭,看见鸡腿等就想吐。

不过她现在已经风轻云淡毫不在意了。

尸体哪里有活人恐怖?

谢菱扯着顾危袖子,“过来洗手。”

监督顾危用洗手液仔仔细细洗了两三遍,又给他全身上上下下都喷了消毒液,谢菱才将他从空间带出来。

空间外,书剑等人正在挖一个大坑。

石少文解释道:“我们打算将这些尸体埋进去,让他们入土为安。”

石少文吴廷言等人,和谢菱顾危书剑三人不一样。

谢菱在末世,早就见惯了生死。

书剑是一个杀手,自然不惧杀生。

顾危更不必说了,他剑下的亡魂比这个山头里的所有尸体加起来都要多。

十八岁那年,他便单骑斩杀匈奴敌军两千三,一战成名,封镇北王。

而石少文等人不同。

他们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公子,即便流放一路以来见惯了人心叵测,可哪里见过这么多死人和鲜血,还是死在自己手下。

这是他们人生第一次杀这么多人,杀的还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只能说立场不同,才站到了对立面。

顾危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心理在新兵里很正常。

因为即便是敌人,也都是热血的儿郎,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也会笑,也会哭泣,也有亲人,也有羁绊。

作为一个将军,每次战后,他几乎都要给士兵进行一次心理疏导,免得士兵抑郁。

顾危叹了口气,走上去,拍了拍石少文肩膀,“你们几个过来。”

几人懵懂的站在顾危对面。

顾危的目光一瞬间锋利如剑,不再是以往那个温柔亲厚的大哥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有些凶,“有负罪感了?难受了?”

几个少年点点头,垂着脑袋,喉头发梗。

怎么可能不难受。

这些士兵,有的年纪甚至比他们还小,脸庞稚嫩,临死的时候还会求饶,是活生生的人。

残阳似血,武鸣山的风呼呼吹,吹过几个少年的心头,苍茫又寂寥。

顾危知道自己今天不梳理好几个少年的心理,他们一定会留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