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的作战指令并未与花穗城的其他官员们商讨或者通知,不少大臣都是在战争开始后才收到的消息。】
【但是,即便这样的仓促,简轩发动的作战还是失去了突击的效果——二十八日,查尔斯抵达了商馆,安排莺莺国人陆续撤离;四月初一,查尔斯判断局势已经不能再继续让莺莺国人停留,于是在当天下午将所有莺莺国人撤出商馆,包括他自己。】
【四月初一夜晚,火攻开始,持续到四月初二的凌晨时分。】
【这一战,央洲的收获并不如何,比起火攻造成的影响,对莺莺国舰船影响更大的还是部署在岸边的炮台;而莺莺国也并没有收到“突袭”的冲击感,最终,位于商馆西侧的西炮台遭到损毁。】
【这件事情很快被简轩写入奏折,以大捷的形式表述,六百里加急送入京中,得到了皇帝的大力赞赏。】
【而就在四月初三,从馨屿一带开动的莺莺国舰队终于抵达花穗城西侧的菲尼港,与位于花穗城东侧的潢孚港的莺莺国舰船一起,对花穗城形成了夹攻的态势。】
【四月初四下午,莺莺国舰队发起进攻。】
【但是,莺莺国此次的主要作战成员并非是军舰,而是陆军。】
【在四月初四一下午之中,菲尼港的舰船由西向东进攻,炮击这一片的炮台和其他重要地带;潢孚港的舰船则由东向西进攻,炮击这一面的重要地带。】
【这让莺莺国的舰队完全占据了上风,并且摧毁了不少炮台和其他防御设施。随后,莺莺国的三百余名陆军再度占领了商馆。】
【而这些都属于牵制性的作战。莺莺国真正的战斗目标,在花穗城北面,那座观秀山。】
【当天下午,趁着大部分舰船在花穗城南面的水道中轰击的时候,莺莺国的两千余名陆军乘船进入了花穗城西面的水道中,他们还携带有十五门火炮。】
【两千余名陆军趁夜进行了登陆,到了初五,所有人登陆完毕,并且开始向观秀山进发。当天上午,就已经占领了位于观秀山上的四方炮台——整座花穗城,已经处于了莺莺国火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四月初六,简轩等人向查尔斯寻求和谈。】
唐朝,贞观年间。
李世民拍手,他已经可以比之前更加冷静地看待这一系列事件了:“果然,这个笑话还没有结束!”
简轩,也是一个想要拖延的大臣,同时,他也是一个能够在奏折中糊弄皇帝的大臣。
而现如今,他也已经步了杨松的后尘——与查尔斯寻求谈判,并且可以预见的,必然会答应查尔斯的种种条件。那么,他会不会同样像是杨松一样,在奏折中哄骗欺瞒皇帝呢?
李世民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杨松的谎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被戳破呢。
虽然皇帝罢免了杨松的官职让他暂领,但是这是针对他屡屡想要让皇帝允许与莺莺国恢复贸易的奏折,皇帝认为他有点想要向静安学习的意思;但是,他之前撒的那些击溃莺莺国军队的谎言,可还没有被皇帝发现。
那么,简轩要怎么编?
接着杨松、接着自己前面的那封奏折来编?
李世民也毫不怀疑,接到奏折的皇帝短时间内压根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那么,这个弥天大谎,到底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把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大臣们。
程知节第一个道:“臣觉得,按照两地之间传信的时间,最起码能够瞒上他一个多月。”
所有人都同意他的这个判断,甚至,房玄龄还推测,这个隐瞒的时间说不定还能超过一个月——只要简轩足够胆大,而滨南省的官员们又都足够配合。
“时间拖到现在,如果简轩能够表明双方的战争结束,回到了和平状态,那么不清楚真相的皇帝说不定也不会深究……”房玄龄道,他依旧记得皇帝始终抱有顾虑的那个财政问题,“也因此,只要没有人直接挑明说简轩私自与查尔斯达成协议,那么皇帝很可能就会就此接受他所认为的这个‘和平’局面。”
毕竟,在滨南省长期维持战争态势,并且从其他七个省份抽调将近两万的兵力,这些加起来对钱粮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要,简轩在奏折上描绘的足够完善,其他地方也没有人戳穿他的谎言——或者说,可以有人说出他作战的成果没有那么辉煌,但是只要没有人告诉皇帝他的越权行为,他的这个谎言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而杨松的谎言,也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直到,莺莺国舰队发动下一场进攻,尤其是对滨南省之外的地方发动进攻,就像是查尔斯之前的计划那样。
李世民顿时明白了房玄龄的意思,他开始回想从神迹中了解到的关于东南沿海的知识:“接下来的时间,是一个适合驾船北上的时间段吗?”
海洋的情况变化莫测,如果进入了不平稳的时期,那么莺莺国舰队同样不适合在这一时期离开花穗城北上。
如果恰好碰到了这样的时期,那么,简轩的谎言岂止是能够维持一个多月,他分明能够拖延上三个月甚至更多!
【四月初七,查尔斯宣布,他与简轩等人达成了协议。】
【这一次,查尔斯开出来的条件再一次比原本利于己方,也对央洲更加严苛:首先是有关于此次战争的,简轩、杨松、存端三人必须把兵马在六天时间之内带离花穗城,驻扎到二百里之外去;随后,是关于赔偿——六百万两,而且限期七天,不能拖延;当然,赔偿不只是这些,还有关于商馆和船舶的损失,但是这是另一方面了;最后,如果央洲成功交付完毕所有赔款,莺莺国的舰队才会撤到二山门之外去。】
【除了这些条件之外,鉴于此前的种种经验,查尔斯还特意添加了一个条件:这份条件,或者说协议,必须有简轩——统兵将领、杨松——兵事方面的参赞大臣、存端——内务协调方面的参赞大臣、祁寄宗——两滨总督、阿钦阿——花穗将军、悦良——滨南巡抚,这五个人的联合授权公文,并交由花穗城知府办理。】
【这一条件,属于是查尔斯吸取教训之后的结果。】
【而简轩等人对于这些条件也全无异议,并且迅速写下了联合授权的公文。】
【而关于赔款的问题,简轩等人也没有半点拖拉,初七查尔斯宣布达成协议,当天,简轩等人就支付了一百万两,后续的五百万两也在四月十一日的时候全部结清。】
【随后,简轩几人也开始撤军,虽然从四月十一日和十二日开始,虽然最终没有真的撤离到两百里之外,但是也撤出了数十里。】
【既然简轩等人这样爽快,查尔斯也没有拖延,毕竟他还有着种种计划,于是莺莺国的军队也从四月十一日开始陆续撤离。】
【到这时,滨南省的和平又重新回来了。】
【而简轩,则在向上递交奏折。】
宋朝,开宝年间。
赵光美恍恍惚惚地笑了笑,声音都有些飘忽:“这……这是第几个了?第几个来滨南省处理事务的官员了……前面两个都栽了,如果把杨松也算上的话,后面这两个分明干了更了不得的事情,结果却直至如今都还好好的……?”
所以,难道央洲的官员们,能否平平稳稳地呆在官位上,甚至更进一步升官加爵,不是看他们的办实事儿的能力,也不是看他们能不能对皇帝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坦诚,而是看他们的公文写作水平?
——虽然,在官场上混,单单有什么办事儿能力确实是不够的,这是一个所有对官场有些基本认知的人都清楚的事实,但是,像是央洲这样,这样离谱的,也实在不怎么多见。
最起码,赵光美在个人的经历之中,在他对于这种大一统王朝的认知之中,确实是不是那么多见的。
赵匡胤也没兴趣聊关于查尔斯提出的这些条件,没什么意义,他提出的这些条件其实都属于是意料之中的范围。不过,他对于查尔斯吸取教训之后提出的最后的那一个要求还是有些性兴趣的:“查尔斯要求简轩、杨松、存端、祁寄宗、阿钦阿、悦良这五个人进行联合公文,还真是选对了人选。”
这说明,查尔斯确实是对央洲、最起码对于滨南省的官员们有了一定的认识,随后他才能这样准确地点明了人选。从此行的总负责人,到各方面的负责人,再到滨南省和花穗城的本地官员,都被查尔斯列了进来。
但是,这样的事情也更加意味着,对于皇帝、对于远在京中的朝廷而言,滨南省的情况更加恶化了。
——简轩等五人非常干脆利落地同意了条件,签发了公文,时间就在求和的当天,这说明这五个人在对莺莺国舰队的态度和应对方式上达成了高度默契,都不需要有什么争论或者长时间的商讨。
而这五个人作为当地的最高领导层级,他们达成了一致,那么他们的那些下属呢?其他官员呢?当地将领呢?
……这些人,事实上也都参与了应对莺莺国的几次进攻,而前面杨松用高超的公文写作水平隐瞒了这些事情,在那时,这些官员就已经属于是同谋了;此时,他们更加不可能透漏半点风声出去。
也因此,从这一刻开始,整个滨南省涉及到花穗城的官员将领们,都拧成了前所未有的一根绳,凝聚成了从未有过的一个整体——一地官员全部牢牢抱团,这对于朝廷来说是最为棘手的情况之一。
这上上下下算起来,恐怕能有数百名官员将领啊!
【事实证明,简轩不论是胆略,还是公文写作水平,都要比杨松还要高出一截来。】
【四月初六,就在简轩等人已经开始寻求谈判的当天,简轩写下了一封奏折,内容是关于从四月初三到初五这几天中,央洲军队获得的许多场胜利,算是接上了简轩上一封奏折的内容。】
【当然,之所以说简轩水平更高,是因为他并不只是描述央洲所获得的数场胜利,他还在最后为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为自己后续的奏折留下了一个理由——有许多央洲人变成了向莺莺国舰队效忠的奸细,这些奸细兴风作浪、助纣为虐。】
【皇帝当然非常高兴,为简轩取得的战果而欣喜无比。】
【四月十五日,也就是简轩等人结清赔款、领兵退出,而莺莺国军队也基本撤离的时候,简轩又写下了一封奏折,这一封奏折是在为自己现如今的情况来上奏——当然,他描写的情况也并非是真实的。】
【简轩表示,自己带兵尽心镇守花穗城,击退莺莺国舰队。而莺莺国舰队依旧不肯放弃,有一天发动全部舰船攻到了城墙之外,但是他们也并没有进一步攻城,而是“诚恳无比”“行礼求见”,表示自己只是想要恢复正常通商,请求皇帝陛下开恩,让他们能够通商并获得欠款,他们的舰队立刻就会退回二山门之外,不敢再滋生什么事端。】
【在这里,简轩还宣称,莺莺国的军队之所以想要进攻观秀山,是因为河道两旁央洲的炮台炮火不断,英武无比,难以传话,因此对方才想要找个新的能够传话的地方。】
【总之,他确实说出来了求和的事情——不完整版,还将所有的前因后果掉了一个个儿,变成了莺莺国向他求和,而非他向莺莺国求和;他也没有完全隐瞒莺莺国的条件,而是美化了一番,变成了只要欠款和恢复正常通商。】
【借着他在奏折中写出的这些情况,他顺便直接挑明了恢复通商的事情——他表示,如今二山门失陷,央洲在外无所凭依,倒不如暂且允许莺莺国的请求,以便让他们先退出去,然后就可以重新建设二山门一线的各种防御设施了,这样也能让日后的歼灭对方作战更加方便。】
【简轩高明之处在于,他还提到了他们给莺莺国的那六百万两,但是他直接将这些钱变成了莺莺国的条件中的欠款——那些商户们索要的欠款的一部分,他们是为商户们垫付了一部分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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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轩(),高超的公文写作技巧,和皇帝心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