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愿意好好谈谈了吗？尊贵的亲王大人。”
他的唇角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眼底是属于蛇类的精明和阴暗，像是自始至终就把一切都尽在掌握，声音低沉，用最优雅的语气说出一点也不优雅的话。
“至于我的筹码……让您和您的下属能够继续永生，难道还不够么？”
伏地魔说完又摩挲了两下手中触感滑嫩的皮肤，厄缪拉立刻心领神会的用白色的火焰圈住了整个屋子，让一些试图逃走的吸血鬼彻底歇了心思。
于是屋内的其他吸血鬼只好齐齐低下脑袋等着自家亲王的指示，就连那条漂亮的白色蛇人也向他投来了平静又危险的目光。
然而那位血族亲王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着，右手慢慢摩挲着左手佩戴的宝石戒指。
他看上去并不像其他吸血鬼那样忌惮厄缪拉带有蛊惑魔力的眼睛，也并不畏惧周围的白色火焰，只是缓缓开口，声音如天鹅绒般丝滑。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巫师界的黑魔王。”
“权利，财富，地位……人类所追求的东西你似乎都不缺，就连巫师战争的胜利，想必也不过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
“那么排除掉这种可能性后……大概就剩一个大胆的猜测了，你想让血族被你烙印，做你的仆人？”
他的声音变得危险极了，但伏地魔即使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杀意也依旧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挑着眉淡淡反问。
“那会比死亡更差么？”
那声音说不上挑衅，但也绝对说不上友善。
仅是一瞬间他的心里就有一阵阴冷又危险的感觉，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锁定住了，伏地魔眼眸沉了几分，却不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而是因为对方的不识抬举。
他依旧没有动作，而是看着厄缪拉挡在自己身前举起一只手，轻飘飘的就隔开了血族亲王的念力攻击。
他就知道他的小食死徒总能给他惊喜。
“真可惜，差一点就可以捏碎你的心脏了。”
他的声音里可听不出多少可惜，像是刚才的动作也不过是他的随手一击。
人类都是一样的，巫师也好，麻瓜也罢，都不过是脆弱渺小的存在，可偏偏越是这样生命短暂的生物，越是胆大妄为。
只是有这么一个棘手的魔法生物挡着，就稍微等有点儿麻烦了，他对这个毫无记载的魔法生物没有一点儿印象，但光是她之前表露出来的实力就能看出来她不容小觑。
两双红色的眼睛互相对视着，像是展开了无形中的对峙，过了一会儿，像是知道自己无法在念力上突破她的防线，高高在上的亲王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似的，嗯……虽然她本身就是个稀有物。
“真奇怪……”
他看向两人的眼神有点复杂，如果说看伏地魔是有点怀疑其智商的表情，那么看向厄缪拉的时候，眼神就是一个大写的不解了。
“这个人类喜欢把灵魂切开来玩儿就算了，你怎么也喜欢把灵魂切开？”
如果说巫师界的黑魔王把灵魂切片是为了完成某个黑魔法，那么她的残缺灵魂又是如何造成的？这显然不是先天的灵魂缺陷，是因为如果出自先天，那么会有非常明显的特征。
“还切掉了一半……”
与伏地魔削掉灵魂上的几片碎片不同，她的灵魂残缺程度……就像是活生生的将自己撕裂成了两半。
虽然灵魂这东西，你不闲着没事干把它切着片片还分别附着在不同物品或生命上的话，哪怕切了一半出去被人打散了也会自我修复。
只是可能得修复个千百年而已。
也就人类投几次胎，血族睡一觉的事。
但就她现在这样残破的一半灵魂，要是就这么捏碎掉……
她怕是连轮回之路都无法踏上吧。
伏地魔是知道自家小食死徒的灵魂残缺不全的，但他不知道自家小食死徒的灵魂是直接没了一半，甚至他之前因为她的态度，并不觉得她的灵魂是人为分裂的。
但从这只吸血鬼嘴里表达的意思来看，似乎事实又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您看起来知道的很多。”
女孩儿的声音很轻，轻到令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可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是不能活的长久的。
她抬起那双酒红色的眼眸，眸中蕴含着危险的笑意，抬手就凭速度对上了血族的亲王，似乎是终于认真的想要取他的命，每一次的进攻都对着吸血鬼的弱点心脏下手。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副秘密被戳破后‘恼羞成怒’的想要杀人灭口的模样，但和她交手的血族亲王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她甚至没有用那个可以烧死血族的火焰魔法，似乎只是重伤他然后抓住他。
伏地魔看了没多久后就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睛，眼中神色幽暗冷漠，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厄缪拉会不会是血族亲王的对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自己的紫衫木魔杖，此时手指正无意识的摩挲着杖身。
他心里却知道厄缪拉不下死手的原因。
因为他下的命令。
她无法违抗他的命令，就算想要这个能够一眼看出她秘密的吸血鬼死，也不得不服从他的意志。
在厄缪拉不下杀手的情况下，两人很难分出胜负，即使血族不会感到疲惫，可靠燃烧生命力和灵魂力来获取魔力的厄缪拉也一样够保证自己的魔力不会枯竭，完全能够供应她自身的魔力调动。
可就算这样，时间久了她也会败下阵来，就算用魔力支配着身体行动，这具身体也迟早会被她这么玩坏。
显然高贵的血族亲王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是放松了警惕的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他忽然看到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那抹浓郁迷漫的紫色让人移不开眼，只一瞬间整个人的思维都像是失去了控制，像是大脑的意识被人拖拽出来置于漩涡之中，不断旋转，不断下坠，最后在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到现在还没敢睁开眼睛站成一排的吸血鬼们猝不及防的就听到了自家亲王倒地的声音，表情瞬间变得同款麻木。
非要说那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感觉的话，就是两个字……完了。
完啦！！！
就知道大白天的不睡觉是要出事的！
早知道烂棺材里也不出来看热闹了！
不怪他们怂，而是剩下的吸血鬼都是这类平时靠不住，遇事也划水的性格了，其他的已经被一把火烧的灰都没了。
“没见过你用这个魔咒，新魔咒？”
但此时的伏地魔可没兴趣管那排吸血鬼们想什么，他只是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像是直接陷入沉睡状态的血族亲王，饶有兴趣的和厄缪拉讨论起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的魔咒。
“普通的沉睡魔咒，只是平时用不上。”
他可不信普通的沉睡魔咒能够让亲王级别的血族中招，吸血鬼本身就有着一定的魔法抗性。
毕竟是魔咒而不是诅咒。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方式来让他完全听命于我呢？缪拉。”
“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
她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暂且不说旁边不敢出声的那群吸血鬼怎么想，光是伏地魔听了都沉默了。
像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疑问，厄缪拉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出声解释。
“我可以将他的记忆彻底处理一遍，让他完全信赖您，只对您一人保持忠诚，并且保证在他醒后，他会主动找您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夺魂术对吸血鬼是用处不大的，并且还有时间限制，不如直接从大脑中给这位血族亲王灌输忠于黑魔王的信念，再简单的编造一些记忆，便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倒不是说伏地魔就想不到这一点。
是他就算想到也不会想要这么做。
彻底修改掉一个人的记忆什么的，大概只有厄缪拉会随随便便的说出这种话了。
没有巫师会想这么做。
就算是他也一样。
……虽然没几年伏地魔就想要推翻这句话。
但现在，这甚至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做了之后，得到的回报能不能抵得上付出的问题。
大多数傲罗对麻瓜释放遗忘咒都是模糊原有的记忆，修改掉细枝末节，他们看见巫师的记忆遗忘在大脑深处，但只要有人对他们施解咒，他们是可以回想起来的。
因为被遗忘的记忆一直存在他们的大脑里，也许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但也总有想起来的机会。
“他不会有想起过去的机会。”
像是能够精准猜测到他心里在顾虑什么，她恭敬的垂下脑袋，为他解释着。
“我能够将他所有过往的记忆提取出来，为他编造一个全新的，完整的记忆，他会将您视为拯救他的神明，将您视为……他唯一的主人。”
“他会像雏鸟一样疯狂的依赖您，心甘情愿的对您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也会因为您的一句话，毫不犹豫的为您做任何事。”
其实她就算不解释伏地魔也能猜到厄缪拉会想做什么，非要说为什么他会迟疑的话……大概只是觉得为了一个血族亲王让他最忠诚的小食死徒如此大费周章，似乎不太值罢了。
因为他能做到的，厄缪拉也能做到。
那么他就显得似乎不是那么的有用了。
况且修改一个巫师的所有记忆都很麻烦，更何况又是活了这么久的血族亲王。
这在伏地魔看来是件麻烦事。
巫师界常见的记忆魔法就是一忘皆空，基本都是用来对发现了魔法的麻瓜使用的，而对其他巫师使用遗忘咒是违法的，严重者可能得去阿兹卡班和摄魂怪面对面交流一下。
正义的白巫师当然不会这么做。
至于邪恶的黑巫师……
都说他们是邪恶的黑巫师了谁还闲着没事干大费周章的去修改别人记忆啊？反正直接来上几个钻心咒直接把人整疯整傻不也是差不多的效果吗？
巫师界天赋型选手本来就少，记忆魔法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用还浪费时间，会一点就行了，用不着非得钻研透彻。
哪怕是邓布利多和伏地魔这种天赋都快点满了的巫师，也总有那么些他们也懒的钻研的魔法。
比如记忆魔法，比如疗愈魔法。
（所以擅长遗忘咒甚至蹦跶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的某位洛哈特先生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可能还真的算得上是个天才。）
“看上去你对修改别人的记忆很熟练。”
确实该熟练的，毕竟克蒂斯就没少被她拿来练手。
伏地魔微微挑眉，随后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像是思考着什么，眸中的神色有些深沉，像是幽暗的，让人无法看清的深渊。
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缓缓捻起一缕落在厄缪拉脸侧的头发，看着她脸上似乎永远也不为所动的表情，语气稍微沉了几分。
“如果我把伊万斯和布莱克抓过来，你也会对他们做出同样的事情么？”
厄缪拉愣了一下，低垂的眼眸似乎快速闪过了一丝情绪，可因为低垂着脑袋，伏地魔看不见那双眼睛里快速闪过的情绪，他只能看见那个连面对血族围攻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小食死徒为了两个格兰芬多颤了颤长睫。
他或许是该因为她一瞬的迟疑而感到不满的，毕竟就算是她有了感情这种东西，也该是对的主人。
没道理对他的一切不为所动而为了两个愚蠢的格兰芬多乱了神。
可看到一向冷静的小食死徒低垂着眉眼长睫微颤的时候，居然生出一种……就像这样偶尔吓吓她也不错的想法。
反正他的小食死徒也不会背叛他。
她不过是年纪太小才会对所谓的感情有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而已，过几年她自然会知道那所谓的感情会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只是放过两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伏地魔不介意在自家小食死徒面前暂时放他们一条活路。
反正……他的小食死徒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