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微凉,一缕白光划破天际勾勒出一条直线。
秦漠打开面板又关上,眼帘微垂。
呜!
一条身形小巧的黑色犬只,溜溜达达状似无意地从新郎家门前迈着小碎步走过。
倏地,黑色犬只瞧四处无人,向院内婚轿的方向嗅闻随即低低呜咽一声。
似泣非泣的哭咽声在院内幽幽荡荡。
秦漠闻声,微阖的眸亮光一闪,射出一道凌厉的暗光。
这一声代表陶江和骄颜得手了。
定格的时间空气流动起来,秦漠睫羽缓慢扇动。
侧身,秦漠轻敲了两声木制婚轿轿墙。
咚咚!
瘦削的黑色犬只小巧精致的耳朵尖微微一抖,敏锐地捕捉到微弱的响动探头探脑朝婚轿方向一嗅。
鼻尖耸动几下,黑色犬只伸出舌头将干燥的鼻尖舔得湿漉漉。
倏然,黑色犬只停下舔舐的动作轻微抖动耳朵,目光凌厉地偏头看去。
盯了虚空小半刻,黑色犬只左右大力甩动尾巴,加快步伐踏入屋角落的阴影中。
黑色犬只消失后,啪嗒啪嗒整齐有序的一阵脚步声穿透晨雾由远及近。
须臾,齐整的脚步声在婚轿前歇止,小院内重新陷入寂静。
脚步声消失的下一刻,秦漠感受到脚下晃动笨重的婚轿慢慢悬空。
与此同时,婚轿一起,又一道有序一致的脚步声在婚轿不远处顿住。
秦漠一手撑在婚轿的坐垫上稳住身形,一边紧盯着厚重的轿帘,目似剑光。
从轿帘缝隙中一闪而过的是穿戴整齐一身黑色新郎装的新郎,新郎嘴角噙着一抹恰到适宜的淡笑。
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霜,静如死水。
宛如一个被丝线操纵的缺失灵魂,眼神无神的傀儡。
新郎站在婚轿的最前方,身边还围着三四个人。
主事人村长抬手示意,一行人抬着肩上的婚轿慢慢悠悠朝新娘家出发。
蓦然,迎亲走到半路,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像是被扔进油锅瞬时在婚轿旁炸开一片。
人声哗然,嘈杂的声音顷刻穿透厚重的轿帘直达秦漠耳边。
“完了……完了,新郎来迎亲了,召君我们还……”。
“嘘!”。
“轿内似乎有人……”。
“今天就是婚礼,你们有二的线索了吗?”。
“等等,别多说,我们先走”。
……
婚轿两边的人交头接耳,婚轿摇晃着将他们甩到身后。
断断续续交谈声,慢慢从秦漠耳边远去。
轿帘晃动着,神情各异的人迅速从秦漠眼中飞速远去。
入眼的人,基本都是在一个小院暂住的人,每个人的脸都透着一种熟识。
爱八卦的村民,倒是难得的没有出来参加热闹。
日上中空,绕着村子走上一圈的迎亲队伍终于踏入新娘家的大门。
婚轿一个大颠簸,秦漠在摇晃中瞅见领头的村长一行人进入一间宽敞的屋子。
而屋子里各种物件都系着不同样式的黑色绸缎,热闹中透着诡谲的色彩。
最后一点空隙中,秦漠看见一个熟悉的佝偻身影,手捧着一块铜镜主动迎上前来。
错过老妇人,再往前看去。
高堂的座椅两边都摆着寓意美满的果食,精致的摆盘中则是两个端坐的中年老人。
召君这朵带刺玫瑰花,就是出自两位中年老人之手。
秦漠视线再一转,两个相依偎在一起的人影瞬间引起他注意。
陶江和骄颜两人头相靠坐在堂屋的一侧,静静注视着秦漠所在的婚轿眸光闪动。
秦漠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一瞬和两人眸光交织。
抬着婚轿的轿夫将婚轿稳稳落在新娘家的客厅,然后村长一行留下新郎一人站在婚轿前,各自分为两路站在一旁。
堵住婚轿的众人让开一条路,手捧着精致铜纹玄镜的佝偻老妇人立刻走到婚轿前举起手中的铜镜往婚轿内照。
老妇人语气颤颤巍巍口中念念有词,左右移动手里的铜镜。
铜镜对面的婚轿内,秦漠眼神复杂:“……”。
嗯……他好像被那照妖镜照的妖怪。
哬!妖怪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秦漠晃了晃脑袋。
老妇人照完,收起铜镜功成身退。
一路走来,数不胜数看热闹的人跟在迎亲一行人身后涌进新娘家。
各种隐晦的视线像是红外线探测器,来回在屋内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而后新娘子进婚轿和拜别父母的环节直接被略过,却无一人露出异样之色。
堂屋中只新郎自个慢悠悠朝新娘的父母一拜,然后新娘父母受了这一拜,站起身目送迎亲的一行人再次抬起婚轿。